春天
下,轻轻把它攥紧,护在了胸口。
是迎春花……?
是迎春花啊。可她想,春天不是已经过去了吗?
她又喝了一口,火辣辣的,这时已经有些辣得刺痛了。脸上悄然泛起红晕,但她很倔,就偏要喝,耳边好像还能听到当年的那些叔叔们指着她,笑话她爱学大人们喝酒的声音一样。
她坐在树上看月亮,月亮也挂在天上看她。扶漪和它对望了一会,突然举起手,将手中的酒瓶递过去:“敬你!”
“敬首领!”
“敬我望城每一位子民——”
扶漪的声音突然低落了下来:“如果真的有神明存在,”
“……请求您,善待他们。”
她站起来,一手拿着酒瓶,一手小心翼翼地将那朵迎春花捧在胸口,晃晃悠悠走在树枝上,脚下凌乱,一脸踩空,哗啦一声跌了下来。
扶漪闭着眼感受失重,大脑已经做好了适应疼痛的准备,身躯甚至下意识蜷缩起来。谁知她并没有摔在冰冷潮湿的泥土地上,而是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白辞月垂着头看她,眉眼干净漂亮,扶漪受了蛊惑一般,把右手往他脸边递:“你看,迎春花!”
她右手握着的是个酒瓶,差点贴在他脸上,固执地不断往前伸,好像想塞进他嘴里。但这是酒瓶,不是花,白辞月迟疑片刻,叹了口气,权当哄酒鬼玩,低头轻轻吻了一下瓶口:“很漂亮。”
扶漪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递错了,赶紧又换了一只手,攥着那朵看不出形状的花,乐呵呵地傻笑:“春天来了。你看、小白、小白你看……我们望城……我们的家,也有春天啊……”
战火连天的望城,也曾有过春天啊。
白辞月按着扶漪的脖颈,把她扣在怀里,防止这醉鬼又耍酒疯。他被扶漪的话勾起了心思,也莫名在想望城的模样,抬头看着月亮怔怔出神,低头再看的时候,扶漪已经睡着了。
他小声叹息:“没有这个酒量,就别喝了啊。”
没人回答,于是白辞月看向一脸无辜的赤尾犬,笑了一下:“你也想去看看望城的春天吗?”
半黑半黄的赤尾犬一脸严肃地点点头,十分认可,但它应该没听懂。
白辞月也不纠结,低下头,轻轻擦了擦扶漪脸上的泪,风那么冷,摸起来竟然还是温热的。
他站起身,将扶漪手中的酒瓶取出来放在一边,随后将她抱了起来,稳稳地站起身,走到帐篷前。
灰溜溜的脏小狗不敢靠近帐篷,就在外面帮他咬着帐篷拉链拉开门帘。白辞月低声道了句谢,弯腰进去,小心翼翼地将扶漪放在里面。
他起身去给她拉被子,拉到她手臂处的时候无奈卡住了。扶漪手中还紧紧攥着那支花,已经被她捏得过于凄惨了。花瓣掉落了至少一半,被挤压得快变形成一张纸片花了。
他掰了掰扶漪的手,没掰动,哭笑不得地想,这稀烂的样子,还真像是一个亡城的春天。
白辞月放弃和扶漪较劲,去拿了一条保温毛毯盖在她手臂上。起身时他又想到了什么,回过身又小心翼翼地掀开那片小毯子,挑出了一片勉强还能看的嫩黄花瓣,放在了扶漪的枕头边。
最后他说:“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