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练什么骑兵吗？
十二月二十二这一日，日渐寒冷的青州城也迎来了今冬的第一场雪。
而按大宋朝廷的规定，冬至是要休沐七日的，于是军营的操练也暂停了下来。
这样的节日里，朝廷会给官员们下发各种物料钱福利，但在长孙无忌的用心操持下，李世民自掏腰包给军营和署衙里的众人也准备了些礼物：红枣、芝麻、桂圆.…让大伙带回去跟家人一道好好过节。
这些市井寻常的小物什，价格并不昂贵，只是为了节日众乐乐发的喜庆心意，别说他手上还有许多钱财，就是只凭如今的双份高薪俸禄，也足够给大伙不时发些这样的小礼物了。
李世民是宽厚善待臣工的君王，这样的举动，在他和长孙无忌还有尉迟恭看来，自然是再正常不过的了：过节嘛，本就该大家一起热热闹闹高高兴兴的。其他的官员也就算了，可是对青州这些一年到头只能领军饷和俸禄，根本没资格领取任何额外福利的指挥使、兵士和文吏杂役们来说，众人骤然获得这份沉甸甸礼物的心情，简直能用喜出望外来形容一一
这几袋吃食若要自己掏钱来买，少不得也要花上一贯银子，很多人都是舍不得的。
从来没有一个官员，会在这样的节日里惦记着他们，会出钱买这么多好吃的送给他们，会在平日不差使他们为他做半点私事…赵官人，是他们这辈子遇到的第一个大好官啊。
所以李世民根本就不知道，在这样一个大雪纷飞的冬日，这样一份小小的礼物为下属们带来了多少温暖，又让大伙对他的忠心和好感蹭蹭涨了多少。
不过他眼下也没心思去想这些，因为赵明诚又亲自来署衙送请帖了，邀请他和尉迟恭前去家中围炉煮茶赏梅花。正好，终于得了浮生片刻闲的李世民也想去见见宋时安，立刻就答应了。
他一答应，尉迟恭哪能不答应？于是两人都应下了这场赏梅小宴。
而这一回，李世民终于注意到了长孙无忌哀怨幽怜的眼神，就找了个借口把他也带上了。
赵明诚前些日子已经用赏其他花的借口来请过两回了，自忖是斯文君子的他也不敢再厚着脸皮再多来，所以暗暗给自己定下了一个目标：这趟若是还请不到，就罢了。没想到，这回他一趟就请到了青州的一把手、二把手、还有一把手最赏识的文吏，简直是好运连连呐，自然喜不自胜。
当马车抵达赵府时，仆妇正蹲在屋角一侧扇火煮雪水，李清照和宋时安已经亲自在归来堂中烧得炽旺的火炉前，备好了青瓷茶盏和各色自家做的果脯糕点。从厅堂开了一扇的窗户望出去，正好能看见院落墙角那数株迎着风雪绽放的清冷白梅。
不多时，两人听见门外"嘎吱"停下来的车轮声，急忙踩着新落下的薄雪，迎上去打开了正门。
李世民提着礼物甫一走下马车，就见到了笑语吟吟的姨甥二人，他下意识就先含着笑朝宋时安望去。她今日穿了一件缠枝重连纹的烟粉色绵袄，衣领处又镶了一圈纯白的貂裘，倒衬得她更多了几分娇憨的活泼可爱。
不过，他很快就回过神来，又颔首朝李清照打了招呼，就率先踏进了院中。
尉迟恭也急忙收回目光，生生忍住了想上前为皇后跳个“蹈舞礼"的冲动，紧跟着陛下的步伐往厅堂走去。倒是激动得不行的长孙无忌一时忘了掩饰，怔怔停在原地盯着宋时安的背影看了很久，直到赵明诚满腹疑惑地喊了好几声“沈公子”，他才猛地回过神来尴尬地笑了笑，急急跟了上去。
走在最后面的赵明诚不由得盯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起来，莫非，这位沈公子是看中了音娘？只可惜，此人并无官阶在身…
想到这里，他忽然骤然一喜：若是音娘能与如今在朝中炙手可热的赵知州结一段佳缘，往后，对方又岂能不为自己这姨父谋划一番前程？
他先前三番两次想邀请李世民来家中做客，本就是想与对方先笼络一番感情，再趁机恳请对方上书时顺带提起自己在青州的境遇，以希翼能借此唤起官家的怜悯之心，早日让他恢复官身前去为朝廷效力。
说起来，他的大哥二哥前几年就被召回复用了，只有他迟迟没等来朝廷的任命诏书，又岂能不心急如焚？只叹他吃了年龄最小的亏，在大哥二哥早就登上入仕之路时，他还在京师的太学中勤学苦读，好不容易等到他也顺利做了官，还没来得及在官场笼络下什么人脉，父亲就出了事牵连全家儿郎被罢了官身…
身为堂堂七尺男儿，如果不是穷途末路无计可施，他又岂会真愿意在这门可罗雀的青州老家赋闲蹉跎一生，又岂能不想在朝堂做出一番功业？
从前无计可施也就罢了，如今既然机缘巧合结识了赵知州，对方还是官家格外看重的人，他怎能不抓住机会一试呢？
当然，这也是他不喜欢宋卿臣的原因，自己辛苦养育音娘这么多年，对方虽然给了些许财物答谢，却只肯上书为自己求过一趟情，后来就全然不再搭理此事了，真是毫无人情味…
这样想着，赵明诚眼中立刻燃起热烈的光芒，大步朝院内走去。
按照如今官宦讲究人家的规矩，男客上门做客时，家中的女眷，自然该如上回一般回避的。
但赵明诚在笑着跟几人闲聊了几句后，就吩咐仆妇，去把李清照和宋时安也喊出来吃茶吟诗。
其实李世民几人并不介意此事，大唐民风开放豪迈，女子跟随丈夫一同见客，并非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可是对大宋土生土长的赵明诚来说，这是一种只会出现在民间粗鄙人家的行为，像他的母亲郭氏就一生安于后宅，从不会这般抛头露面来招待男客.…所以，他马上就为自己这举动，寻了一个很好的借口，
“官人们有所不知，内人鲍娘乃是当世难得的才女，她的诗词之才更在鄙人之上，连我家音娘也深得她的真传呢！”（1）
好在李清照并非扭捏计较之人，便大大方方带着宋时安来落座了。
如果换成旁人，她自然会考虑到音娘的名声，决不会为了“不能拂了丈夫的面子”这种观念，而肯带着外甥女出来待客。
但今日来的是贤名满青州的赵官人，而且她刚才特意留意了一番，那位呼延通判和沈文吏显然都很尊敬赵官人，目光也十分清明正派，绝不是什么别有用心心的道貌岸然之徒一一既然如此，她和音娘以百姓瞻仰一州父母官的名义出来待客，也是合乎常理的。
于是，这场冬至吃茶吟诗赏雪咏梅的小宴，就在一种主客其乐融融的氛围中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