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满进行着。
在今日，李世民才真正意识到，李清照的诗词才华竞已臻至登峰造极的境界，比起前人中的佼佼者也分毫不逊色，不由开口劝对方多写几本诗词文集存世。李清照强笑着将这事遮掩了过去，倒是宋时安瞥了一眼姨父脸上渐渐挂不住的笑容，不由垂头掩盖神色悄悄翻了个白眼。
只要读过些书的人都知道，姨母的才学灵性确实远在姨父之上，但这些年她为了照顾姨父的心情，把大量时间花在陪他搜寻勘写金石文录上，还要不时安抚姨父焦躁烦闷的心情，哪还有空再多写几本诗词文集呢？而且，姨父表面上对姨母极好，实际上家里的柴米油盐仆妇各种开销，都是姨母一人在张罗打理的。姨父虽然并未入仕，也多年不曾有过一分进账，但他在家中一向万事不管，还把所有的时间和大多的钱财都花在了金石古玩上，凡是他看上的古籍金石就一定要买回来，又怎么会看得到姨母的种种为难之处呢？
就连没有子嗣一事，姨父也话里话外各种“我不计较，我不会纳妾来与你争宠"的"大度”，不就是把不能生育一事怪在了姨母的身上吗？可她总觉得，没准是姨父自己不能生呢，郎中明明说姨母身体康健着呢。所以，她这些年亲眼见过姨母的种种隐忍，并不认为姨父真的很爱妻子，至少，应该做到像她的父亲一样，才称得上爱妻子吧？
当年，祖父为了逼父亲纳妾和续弦好为宋家添男丁，可是动了家法把父亲狠狠打过一顿的。也正是因为年幼的她当场就被吓晕了过去，父亲才执意要抱着她断亲离开老家的，因为他已经不再相信祖父母会善待她这个孩童了。想到这里，宋时安愈发替姨母不值起来，既然是夫妻，为什么是女子单方面为丈夫这般辛劳地付出，丈夫却能持之以恒地心安理得享受这一切呢？
她不满地飞快收回神思时，抬眼正好看到长孙无忌一眼不眨地看着自己，她眨了眨灵动而狡黠的眼睛，对方立刻就慌忙收回了目光……
就在这个瞬间，她又若有所思地抬头看向李世民和尉迟恭，突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一一
此时此刻，赵官人，沈随舟，还有呼延官人，为什么都给她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呢？还有，这种跟他们围炉煮茶吟诗的场景，好像也曾经出现过似的……可她立刻就抬手揉了揉眼睛，不可能，这是绝不可能的。
这场愉快的冬日小宴一直持续到黄昏时分，当赵明诚送李世民出来时，终于期期艾艾把请求说出了口。李世民见他确是饱学渊博之士，而且赵家的案子既然是冤案，朝廷本就应该尽快让对方官复原职的，于是就一口应下此事，许诺下次上书会帮他提及此事。赵明诚自然欢喜不已，连连俯身拜谢。
下一刻，李世民又在合理的社交范围内，状似不经意地问了一个自己非常在意的问题，来“关心"赵明诚，“若是朝廷的任命诏书开春就送达青州，不知赵员外到时是打算走水道还是陆道？”
赵明诚的神色立刻就激动了起来，
“多谢赵官人吉言！承蒙您的恩惠，若朝廷一开春就让鄙人前去赴任，我自然是要走水路去的，这样也能早些到任上为朝廷分忧啊！”
李世民顺着他的话头，继续关心道，
“每年春日河面都才刚凿完冰，恐怕乘船亦是十分寒凉，赵员外还携了家眷同行，不如走陆道更妥几分。”如今就算陆道上匪徒猖獗，也不会跑来抢劫骚扰朝廷命官，连屈突通都说虽然蜀地的官府弱势，但他们也是能躲官府就主动躲开的，绝不会主动找上门生事。赵明诚可太喜欢对方这副郑重其事的模样了！就好像如今已经真的开了春，朝廷已经真的下了诏起用他赵官人的话，真是句句熨帖到他心心里去了！于是他面含兴奋道，“多谢赵官人替鄙人一家考虑！不过您有所不知，等到来年开春时，我家音娘也尚未满十六岁，所以仍需继续留在青州休养，到时内人也会留下来照顾她，我一人前去也无须再担忧河面的寒冰.…”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本来想让李世民到时帮忙照顾家中一二的，想了想，到底还是没好意思开口。但他已经暗暗下定了决心，往后得叮嘱妻子多为音娘制造机会了一-以赵知州的这般慷慨豪爽，只要两家能亲上加亲，自己将来在官场就多了一个强有力的助力。同时，这也算是帮音娘找了一个好归宿吧？听闻赵知州身边并无妾室、还屡次拒绝了城中富商们献上的歌姬美人..可见自己这姨父当的，比宋卿臣那亲爹靠谱多了。虽然妻子一直说宋卿臣很疼爱音娘，他却根本不以为然：要是真疼爱孩子，对方怎么不主动辞官来青州照顾孩子？
既然他把音娘一丢在青州就是十来年，恐怕也并不在乎女儿能嫁个什么样的人…这事，到时只需自己做好主，再通知他一声就行了。
另一边，李世民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就笑着跟对方道别登上了马车。
赵明诚回到院中支开宋时安后，就迫不及待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了李清照。
哪知李清照听完这话，却并未像从前附和他的意见一样笑着赞同，反是惊诧地质问道，
“德甫，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音娘就算这些年养在青州这边，她也不是你我二人的孩子，就算你认为赵知州人品极佳，也跟音娘有几分相配，也该先写信将此事告诉近川，让他这亲生父亲来定夺这门亲事。你.你怎可让我伺机带音娘凑上去与他私相授受啊！”
纵便她是磊落聪慧的女子，也绝不敢拿音娘的名声冒险。上回她二人为感激赵官人而登门道谢，最后又受邀与他一同吃饭，乃是遵守时下官民礼节的光芒磊落之举，可如今，为了攀附对方要私底下把音娘推上去？简直是令人不齿。
她怎么也没想到，一向温文的丈夫竟会提出这种不堪的建议，说完这番话，已经气得脸上都泛起了薄红。赵明诚今日得了李世民的承诺，正兴奋幻想着自己的官位很快就要重新回来了，按父亲当日的品阶，他这回少说也能担任个一州之长吧？顿觉心中数年的憋屈浊气一扫而空。
他一心期盼着赴任后的风光生活，此刻对妻子也骤然失去了往日的耐性，何况妻子也太执拗了些.…他冷眼脾着她道，
“你这话说得，不知情的恐怕还以为我要卖了你外甥女！赵官人年轻有为而贤名远扬，如今又简在帝心，将来必是拜将入相的大才，甚至，他还洁身自好，不近女色，这样一个万里挑一的年轻人，难道还配不上音娘吗？”李清照看着他这样的神态，伸手压住开始一阵阵钝痛的胸腔，声音却渐渐变得清冷起来，
“还是那句话，音娘的生父是近川而非你我，就算赵官人再好，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