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
“八个孩子……失踪……”
方以寒皱着眉头将记录着107事件的档案向下翻阅。
近一百年前发生的事……时空域的建成也不过才一百五十年，而107事件距离直接导致辛氏灭族的“祛流事件”只有不到四十年的时间。
四十年的跨度，对于人类的寿命而言，也许确实有些太长了。但是对于一件足以轰动整个时空域，甚至是波及到人间界的大事来说，四十年可能不过只是埋下一个爆雷的程度。
所以……三虹湾实验室所做的将普通人或辰侍变为“蚀”的违规实验，其实并不是最近几年才有人开始着手进行的，而是早在近一百年以前就已经出现了。
可是方以寒始终不明白——蚀作为一个最不受待见的存在，不只是时空域要对其赶尽杀绝，这种生物会危害到普通人类的生命，作为非辰侍的人类如果知道这种生物的存在，自然也会唾弃、厌弃它，为什么要耗费心机把人转变为“蚀”呢？
如果只是为了调查清楚蚀出现的原因，以及究竟是怎么出现的，那大可不必这么做。
更没有必要瞒着寰塔，自己私底下进行这样的非法实验。
这分明是有别的目的……
方以寒放下了终端，却始终放不下紧紧蹙起的眉心。
总觉得自己好像遗漏了哪个细节，于是没有办法将所有的事情都串连起来。
而正巧这个时候，有人突然给方以寒的终端拨了个通话，正在揉着眉心和太阳穴的方以寒被这手腕处的振动弄得更是头疼。
他不耐地咂了咂嘴，随后垂眸去看来电提示，见到是江云邈拨过来的通话，那是直接毫不掩饰翻了个白眼，接起来的时候还不知道是不是刻意地对着麦克风叹了口气：“唉……又怎么了？”
听他这语气分明就是嫌弃他，通话那头的江云邈“啧”了一声，没好气地说道：“怎么，几个意思，哥们儿来关心咱们小师妹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方以寒对上江云邈也属实是不介意是不是世家出身，有没有教养的问题了，直接张口就骂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还有事。”
“？？？”江云邈听完，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方以寒，你变了。”
方以寒又是翻了个白眼，语气依然有些不耐和嫌弃，但还是顺着他的话头继续问道：“哪儿变了？”
“就是说……素质好像变低了。”
方以寒：“……那你什么都别说了。”
说完便作势要挂，江云邈却急了：“哎哎哎哎哎——我错了还不行？”
方以寒要摁挂断键的手停住了。
他没说话，然而江云邈猜也猜到方以寒要干什么，于是抿了抿唇，语气弱弱地问道：“那……那小师妹现在咋样了？”
“前面刚给她把适配试剂喝下去，现在睡着呢，”方以寒说，“试剂喝下去之前她还有点发烧，而且视觉和听力都有些迟钝，可能因为……身体还不适应，还需要过一阵才能恢复。”
江云邈叹了口气，说：“我给你打过来之前师父还在问呢，辛卯现在怎么样了。”
方以寒听见“师父”两个字，嘴角忍不住挂上了笑容。
“你告诉他，没什么大事，让他放心。”
江云邈“切”了一声，笑道：“你自己怎么不告诉他？还有小甲，小甲也说，想咱们小师妹了。”
“小甲？”方以寒听了也是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倒是和辛卯关系一如既往的好。”
千小甲的名字在方以寒嘴边掠过的一瞬间，好像有什么也从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他眼神忽地一凛，忽然想起之前自己在千杼子那儿替他进行七个小机器人的日常护理的时候，无意中在资料库里翻到的维修和制造日志。
当时的方以寒还以为自己是看错了，现在想来应该是没有——仔细算算，之前他看到的，有关于七个机器人的制造时间，其实是107事件发生的一个月后。
也就是说……师父所一手制造的千氏七子，其实就是那失踪的八个孩子有关。
想到这里，方以寒又皱起了眉头。
如果说师父所造的千氏七子是来自于这八个失踪的孩子，那剩下的那一个呢？
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方以寒想到这个便心情复杂地抿了抿唇角。
要这么说的话……千杼子他老人家得活了多久了？
这少说也得是个有八九十岁的老头了吧？这看着跟个五六十的人一样，精神矍铄的……这不是诈骗吗？！
方以寒一脸诡异的表情，听起来不知道是随口一问，还是有目的性地开口询问道：“云邈，我问你个问题啊？”
“嗯？”江云邈倒是没想到自家师弟居然还有问他问题的一天，“你说吧，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方以寒眨了眨眼，清了清嗓：“那什么——”
江云邈应了一声，拿起桌上的水杯倒了点水，正往嘴里送，甚至已经喝进去一口了。
“就是说……或许你知道，咱们师父今年几岁吗？”
江云邈一口水没咽下去，直接被方以寒这么一个问题给呛住了，咳了半天没说出话来。
听见对面这咳个不停的声音，方以寒这心里面稍微觉得有些愧疚了。
他抿了抿嘴，略微调整了一下坐姿，整个人都坐直了一些，不自在地咳了几声，问道：“咳咳……那个、你没事吧？”
江云邈好不容易才缓过劲来，然而说话间还是有些咳嗽声：“不是……你怎么咳咳——突然想到问这个了？”他又咳了几声，随后理所当然地说道：“师父啊，师父那看起来不就是五六十岁的中老年人？”
方以寒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然而语气间没有任何变化，好像还是在和对方唠家常似的感觉：“那你觉得……他年纪最大能到多少？”
闻言，江云邈放下手里的水杯，微微皱起眉头，沉吟了一会儿，随后说道：“最大啊……七十吧，说破了天去七十五，不能再老了。”他顿了顿，接着便想起来问方以寒：“不是，你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方以寒这下又是调整了一下坐姿，甚至是正襟危坐，试探着问道：“咳嗯……云邈我问你啊，你有没有想过——师父的年龄，有可能已经……奔百了？”
江云邈此时此刻又是一口水进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