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暗格
这偌大的药谷中，已经有太多不幸的生命寂灭，她们无法得到救赎，只盼望小鱼能带着她们的希望远离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炼狱。
羽涅不敢想象小鱼如果被别人发现，会有怎样的遭遇。
或许和自己以及所有圈养在药谷中的女人们一样，成为药王谷余家的药奴。一生活着就是为了照顾那些，比他们命都珍贵的药田，还要不断试药、供人娱乐。
但也有可能因为来历不明就直接被杀死，这一切都让她心如刀绞。羽涅开始不断地计划和尝试带着小鱼逃离。
曾经试过半夜从后山逃跑，但是本就陡峭的后山崖壁，余家为防止药奴逃跑还凿平了山体，自己根本爬不上去，更何况带着小鱼。
界河有四五十丈宽，无法横跨，唯一能在河面通行的是界河上的界桥，但也是修筑了高高的关卡，没有钥匙和守卫允许，根本无法通过。
后山经常有凶兽出没，夜里也时常传来恐怖的叫声，所以逃跑计划一再落空。
每次逃跑没有成功，羽涅都萌生出就此结束自己的生命，带着小鱼一起赴黄泉，只愿来世能重新投胎重新做母女。
但是小鱼清澈明亮的双眼，甜软的声音，一声声叫着“母亲、母亲、母亲”，羽涅就无法狠不下心。
虽然生在这个炼狱，但是小鱼未曾接触外界，一切在她眼里都是美好的，只要能吃饱、睡好、母亲陪伴，那就满足。天生带着单纯的愚昧。
噩梦般的生活中，也会有老天零星的眷顾，和羽涅同房间的丽春和红蓝，都是善良的人，冒着小鱼暴露，可能被处死的风险，也还是坚持保护她们娘俩。
红蓝经常挂在嘴边的话：
“我们都是半死不活的废人，小鱼也算是我们活下去的盼头，若不是希望看她长大，我每天经过界河，都想一头栽下去，一了百了”
好在小鱼并没有接触过外面的世界，她的认知里，所有的人都是这样生活的，白天在小小的暗格休息和自己玩。
天黑后就可以到谷中自由玩耍，没有同龄的玩伴，药谷中的动物和花草就是她的同伴，对着自己抓到的动物除了傻笑基本没有交流的需要。
那时小鱼4岁，似乎开始懂事，又是特别调皮的年龄，红蓝没有注意，她就独自跑到别人的木屋周围去，还准备进屋去认识那些天天听见声，却一直未曾见面的女人们。
她认为，大家都应该像丽春和红蓝那样，像母亲似的疼爱她，她走进去就能收获更多人的关爱。
就在她准备进入小院时，被赶过来的红蓝拦住，并严肃地呵斥她马上回家，并且路上不能被发现，不然就把她关在暗格不放出来了，这是小鱼第一次收到警告和威胁，很管用。
但是红蓝还是被发现，并且通报了药农，受到了一顿鞭刑。
想想当时管理他们的药农还是那个因为犯错被安排过来的耿护院，都是苦命人有手下留情了。如果是落到现在这个余荣令的手上，可能已经被直接打死了。
红蓝回到屋子，羽涅一边流泪，一边给她上药，皮开肉绽的背，没有一处完好，有旧伤未愈合的伤疤，也有鲜血淋淋的新伤，触目惊心。
小鱼第一次见到，被吓到目瞪口呆，小小的心里也留下深深的阴影。
“小鱼，要乖，在谷中只有母亲和丽春姨、红蓝姨喜欢你，其他人都是不能接纳你的。我们也不能被他们看见和发现”
“被发现，就会被打是吗”
“是的，被发现，我们都会受伤害，而且有可能被分开，小鱼就永远见不到母亲和姨姨们。”
从此小鱼有特别提醒自己和注意，要小心不要被发现，很自觉地只在药谷的深处玩耍，避开人群。
她好像从小就那么听话，容易相信，母亲和姨母们说什么都会坚信不疑，并且贯彻到底。
从小和自然界的花花草草、野生动物相处玩耍，小鱼的五感如野生动物一样灵敏，身体娇小行动很灵活。
几次差点被药谷里的人发现，她反应机敏，都顺利通过了。别人还以为就是一只野兔经过而已。
“小鱼，别出声，等我回来，千万不要被别人发现你”
小女孩被母亲像往常一样送进暗格之中，将床铺拖到暗格前，既能掩藏暗格不被发现，也可以阻止女孩自己出来。
自己则与同伴们一起出门干活。
因为暗格空间很小，也不透光，太阳落山前，羽涅干有机会就会争取早点回来，放小鱼出来短暂地看见光亮。
“小鱼快出来”
小鱼最喜欢夕阳，漫天的红霞，湛蓝的天空，比夜晚的星空让她开心，舒畅。她可以什么都不干，就静静地躺在院子里仰望天空。
瞬息万变的云朵，时而像花朵，时而像大树，时而像馒头。
“母亲，我饿了”
“我这就去做饭，你别走远了，大家现在都在回屋，你别被看见了”
“我知道，母亲放心，小鱼的最聪明啦”
羽涅像平常一样进屋做饭，时不时地也会注意小鱼的动向。
在小院里小鱼正玩得开心，远远看见丽春姨和红蓝姨也回来了。
小鱼正要上前去迎接，还没有站起来，马上就发现她们身后跟着一个人。
挺着个大肚腩，背着手，仿佛藏着无尽的贪欲。稀疏的头发梳成一个髻，几缕银丝散落其间。腰间挂着一串沉甸甸的钥匙，走起路来钥匙相互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是药农，余荣令。
他那三角眼总是眯成一条缝，目光中透着让人不寒而栗的狡黠与贪婪。他是因为犯错被发配到药谷管理药奴的，因为和现任中堂余荣垣是同宗同辈，大家尊称他一声“荣爷”。
药农中要论凶恶没有人能比得上他，经常打骂和欺辱药奴，所以药奴们都怕他，小鱼也一样。
羽涅也看见了跟着红蓝们回来的余荣令。马上招呼小鱼回到房间躲回暗格里。
自己则假装若无其事地在门口择菜。
三人来到她们的小院里，余荣令看见羽涅在择菜，故意将脚下的沙子踢进菜篮里。
“还摘什么菜呀，今天有贵客来，府里准备了宴席，你们几个都去帮忙，忙完了自会有好的赏给你们”
羽涅被突然的刁难吓到，立刻站起身，挡在门口。
“还愣着干什么，别耽误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