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水葡萄很甜，温云吃了几粒便放下叉子。
以往的话他会很喜欢这种甜度的水果，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便厌倦了。
“不喜欢？”唐弘野察觉到他的异常。
温云摇了摇头：“太甜了。”
他说完，窝在椅子里，没一会儿又昏昏欲睡。
……
药剂开始大规模应用了。
拜伦看着自己手中的淡绿色药剂，迟迟没有打开塞子。
他见识过这么一只小小药剂所给予他们的力量，哪怕是短暂的，但也足够让很多人向往。
人是会向往绝对力量的。
“你在想什么？”西木野氿纪看见他又走了神，一边抱着一盆沙拉一边问。
拜伦捏了捏太阳穴：“只是有点犹豫。”
“这是什么？”西木野氿纪看见了他手里的一支淡绿色药剂，微微眯起眼。
拜伦回过神，将药剂藏匿，道：“没什么。”
“是嘛……”西木野氿纪眼底划过一丝狡黠，直接坐在他身上，笑道，“没什么的话，为什么要藏起来？”
拜伦有些无奈，年轻的爱人好是好，只是有些时候还是太跳脱了。他道：“这个药剂很危险。”
“危险？一般危险药剂不是禁止取出吗？”
拜伦：“确实是这样，只是这个是我个人认
为的‘危险’。”
西木野氿纪：“怎么说？”
拜伦：“是药三分毒，它太完美了。”
西木野氿纪：“要是排斥，你可以不用。”
拜伦不说话。
话是这样说，他也确实有权利不服用药剂。
在他又陷入沉思之际，西木野氿纪倒是看清了他随手藏匿在口袋里的药剂表面。
药剂表面有凸起的四个字母——ai。
……
深夜酒吧客人三三两两，戴着帽子的西木野氿纪等到了沈和。
“怎么了？”沈和坐在她面前，问。
西木野氿纪摇晃了一下杯中的冰块，说：“唐弘野似乎出手了。”
“怎么说？”沈和微微皱眉。
西木野氿纪：“拜伦拿到了一管药剂，上面有ai的logo，看他的表情，很有可能是。”
“这可不像他。”沈和对此表示怀疑。在他印象里，唐弘野想来慎重，他的耐心比起任何人都要多的多，往往为了一个目的，可以慢慢地耗上三四年甚至六七年之久。
卧薪尝胆与韬光养晦永远是唐弘野最擅长的，在这一方面他足够出彩。
西木野氿纪扫了他一眼：“可是那只小金丝雀回到他身边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沈和蓦然呼吸一沉。
也难怪
，他这段时间在那边再没有看见过那副何其相似的面孔。
西木野氿纪抿一口清亮酒液：“不知道，等到我知道后，已经回来很久了。相对于以前，那只金丝雀老实了很多。”
沈和不说话。
西木野氿纪有些微醺，她看着杯子冰块在昏暗灯光下细细闪闪，道：“没有那只金丝雀在身边的唐弘野确实深不可测，甚至可以说是无懈可击。我不否认唐弘野的本事，一直以来对于他的故事我都是持有一种佩服的。”
“可是啊，人不可能没有软肋——很显然的，那只金丝雀是他的软肋。虽然不明白是发生了什么，但是也不难看出，现在的唐弘野开始急切了。为此他甚至冒险从中破坏了军方的第一备案，取消了原定的绵长过渡，直接将军方逼至绝路，让军方不得不选择他所推出的第二备案。”
她说着，又仰头饮下酒液，纤细白皙的脖颈犹如天鹅般美好，往下的锁骨又增添别样妩媚。
“只是可惜了，自古英雄多败于温柔乡。我可不认为那只金丝雀是好东西，他迟早有一天会害死唐弘野，甚至会毁掉唐弘野这些年来卧薪尝胆，韬光养晦的局。”
一杯威士忌很快饮完，西木野氿纪已经完
全醺然她撑着脑袋，说：“加快步伐吧，我可不想跟着那些人一起死。有什么措施用上什么措施，我只能预感到唐弘野很危险，后果也不会好；但我无法预测唐弘野会有多疯狂，也无法预测唐弘野会不会豪赌。那个药剂谁知道会怎么样呢……虽然说，我一直很厌恶各种药剂。”
……
温云这些天经常听见外界传来各种打起来的消息。
据说外面已经有人举行了大规模游行，浩浩荡荡，拥簇在alpha政府之下抗议，喊口号，而后又被打散，被抓的被抓，受伤的受伤，死亡的死亡。
但这如同野火，暴力压制随之而来的是更为暴力的反抗，一次一次，生生不息。
温云敛眸，摸着人偶。
不知道61会怎么样，还有他的师父。
他们都在追逐着自己想要的东西，哪怕飞蛾扑火般。
那为什么要这样不计生死地去追逐？
他不太能够明白了。
逃避的日子他过得不算好，心头总是有什么压着，让他夜深人静之际呼吸不过来。
可是他选择了自缚，便再难逃脱。当他合上双目，历历在目的都是青年的死亡与奄奄一息的唐弘野。
啪嗒。
他扔下人偶。
但是又捡起来，举起，高高
地，又扔下来。
一次。
两次。
三次。
他重复着这个无厘头的动作，似乎是在发泄什么，又像是在抵抗什么。
人偶落地一次比一次巨大的声响引来了佣人，几乎把佣人的魂魄都要吓飞。佣人急匆匆地去喊管家，管家赶到时温云还在机械地重复这个动作。
人偶质量很好，没有碎，但是一次比一次凌乱，每一次落地都在颤抖，叫人以为它下一刻便要散架。
穆尔没有上前阻拦。
纠结吧？
纠结的。
困惑吗？
但是找不到答案，只能兀自钻起牛角尖，难受得无法言喻。
很多东西往往不是刻意回避并远离就能够消失的，所有的宁静与安逸只会是一时的，待到这层幻觉消失，随之而来的便是加倍难以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