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水红吟唱
“或许我应该是一只水鸟，困于一方水田。”
他梦见自己回到最开始的时候，他还和柏西一起在一望无垠的草地上奔跑。
柏西的面孔看不清晰，但是在笑：“你怎么又在想这个呢？”
“我总是控制不住自己胡思乱想，我总是在难过，可是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感到难过与低落。”
“是吗？”
画面突然扭曲，无垠的草地开始波动，起伏，像是山丘，忽高忽低。
运动的山丘颜色渐渐晕染成水红色，开起遍地的虞美人，远处有人拿着某种乐器，敲动，像是清脆的拨浪鼓。
遥远缥缈。
又好似有人站在高处掐尖了嗓音吟唱。
柏西的身影在扭曲，周围的一切也在扭曲，直到扭曲成一座四面环绕的土楼。
他站在土楼下，仰头，又看见那个站在红色木窗户里的女人。
女人也在看他，与他先前看见的模样不太一样了——女人梳着古时候未出闺少女的双环髻，额前留着齐刘海，一双杏仁眼木愣愣，涂着艳丽的唇。
吟唱越来越近了，尖锐，锋利，又千回百转，在调子最高时又转成低吟浅唱，嗡鸣着，似乎在用某种语言诉说一段故事。
女人这次不哭，看着温云缓缓地笑，一双木愣愣的杏仁眼就这样活起
来，雪白贝齿也随着笑容的扩大微露。
嘘——
惊魂，梦破。
温云在空白的床上醒来，手脚仍然被细细的金色锁链限制。
有什么又要挣扎着破壳而出。
……
吞下的药剂已经来不及吐出来，哪怕拜伦再怎么呕吐也只能吐出一滩淡黄色的苦水。
尔文看着那滩水，出神。
无法挽回了。
“说吧，我们应该醒悟了——你在他身上藏了什么？”
似乎是观望这一切很久，终于等到合适的时候站出来。穆尔摘下了手套，问。
尔文：“……”
尔文：“解药，结束一切的解药。”
“……你说真的？”即使有做过这样的猜想，但在尔文亲口承认之时，穆尔还是不由得心下一抖。
拜伦也抬起狼狈的头颅，紧紧地顶着尔文，原本灰败的双眼在此刻迸发出一丝光亮。
“不只是他身上，还有我妻子——萨妮肚子里的孩子，我也藏有。萨妮因为孕期不稳定经常摄入营养剂，她因为我在ai，所以也只摄入ai的营养剂。”
“ai后期的营养剂会打入病化因子，所以我在她孕中期也打入一剂解药。解药有强烈的副作用，她还在怀孕，身体本来就不好，所以我把解药打在了胎儿身上，胎儿
在融合解药的同时也会帮助她躲过病化。”
尔文说着，笑了一声：“但是胎儿有影响，大概率会是个畸形儿，或者是个死胎。我计划着可以让孩子生下来，取走被孩子吸收去大部分副作用的解药就好。”
拜伦：“孩子没了，不是畸形儿，是一个女孩，alpha。”
尔文：“……”
穆尔看见他的手颤抖一下。
“没了……没了也好……本来，她就不应该出生……”
穆尔：“那另一个呢？”
尔文抬头，看着他。
“腺体。”尔文吐出一口郁气，“唐弘野确实没打算留生路，解药我也是暗自折腾了很久才折腾下来——多亏他当时没有将资料完全销毁，我看见了。但是我弄出来的解药有缺陷，它只能在腺体储存。”
“病化因子说白了就是将人体基因突变，改变信息素，扭曲三性别。腺体是我们这些人的信息库，解药的实质也是另一种因子，作用是阻断并且极速修复，所以解药只能在腺体里储存，同时需要被腺体滋养三到四年。”
“萨妮肚子里的孩子哪怕存活下来也不会成为救命稻草——因为解药副作用，解药要与腺体一起滋养三到四年左右才能使用。”
很显然，温云的腺体成为了那根稻草。
穆尔：“你什么时候放在他腺体里的？”
“从他一开始起。”尔文看了他一眼。
“唐弘野要复制一个一模一样的西原寺青还要让复制体拥有西原寺青的所有记忆，这本身就是天方夜谭。因为这是两个不一样的个体，哪怕长得一模一样，连小动作，爱好，潜能都一样，也仍旧是两个不同的个体。”
“但是他疯魔了，为此锲而不舍，他为了能够再复制出一个一模一样的西原寺青，已经废掉整整十二个躯体。”
“西原寺青与温云的最大不同不仅是身体，还有腺体——西原寺青是alpha，但是在自杀时用的是割喉这种方式，腺体受到严重损伤。”
“加之读取到的属于西原寺青的信息多出了信息素，如果将西原寺青复制，那就只能成为oga——alpha的腺体已经没办法完全修复，beta又不能有信息素，那样的话，他只能是oga，一个戴着有过损伤，只能是修复到一半的oga腺体。”
穆尔：“所以他最后只能是次等oga，而根据当时法规要求，次等oga出生就要被送往工厂。”
尔文摇摇头：“但是唐弘野可以无视这条法规，他可以把温云圈养在身边。唐弘野他想要
的不只是一个与西原寺青一模一样的躯壳，他想要的是完全的，一模一样的，拥有西原寺青的记忆的另一个全新生命体。那样的话就需要唤醒温云属于母体，西原寺青的部分。”
“这说起来真的很荒谬，我也觉得这很可笑。明明已经死人一个了，又怎么可能用这种方式醒过来。但是唐弘野一意孤行，我与他是合作关系，他答应给我提供我所需要的一切器械和资源，而我需要帮助他复制西原寺青。”
“我说过，解药有强烈副作用，这个副作用就是会导致人体情绪波动大起大落，会影响人的大脑，有强烈致幻效果，也会让人做梦——各种各样的梦境，真实的梦境，会让人迷失方向，也会让人猝死在梦里。”
尔文说着，抽出一份资料，上面密密麻麻：“但是这对于希望西原寺青以另一种方式回到身边的唐弘野来说，是好事。而我也隐瞒了解药的事情，只说这是可以帮助温云体内属于母体部分信息觉醒的因子，但是需要注射入腺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