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初次相见
众人围着她窃窃私语。
声音刚刚好一字不差的全落在了她耳朵里。
秦昭昭双手捏着衣角，羞愧的无法直视周围人的目光。
李禾曦的目光扫过她那惨白的脸庞，出声道：“众位夫人，秦姨娘在府里的这些日子本宫是有目共睹的，不说她人如何，就说她替陆家生的庶长子不日就要去国子监上学，便窥见平日教养的好。”
这句看似在替秦昭昭解围，实则明是拔高暗是踩扁。
愚蠢的秦昭昭感激的看了一眼李禾曦，扯出一个僵硬的笑来，忙对周围人说道：“长公主谬赞了，是维儿好学，勤能补拙罢了。”
李禾曦回了她一个真心的笑。
不过，是真心笑她蠢笨如猪罢了。
果然，有妇人出声道：“我记得这陆家庶长子才五岁？”
“正是五岁，长公主替夫纳妾那日，这小小稚儿出言不敬长公主，还说要侵吞嫡母财产，这样大逆不道，忤逆之人，若是我非把母子俩打死不可！”
“长公主就是心太善，瞧她也好意思说什么好学，勤能补拙，怕是这国子监位置也是向长公主求来的，她们也配和我们的儿子做同窗！将来只盼别走歪路子就好！”
说话的是礼部夫人，她家的小儿子正在国子监读书。
“是啊，这样的人怎么能进国子监，王夫人，您夫君是国子监祭酒，可千万不能让这样人面兽心的畜生进国子监，败坏了名声。”
王氏当即对秦昭昭多了几分厌恶。
左一句不配做同窗，右一句人面兽心的畜生，秦昭昭当即如五雷轰顶，差点就要吐血。
她绝不能看着她的儿子被人污蔑，她勉力撑着笑说道：“各位夫人，当时维儿护母心切，所说的话都是一个孩子为了母亲，他最重孝道，那日情急之下便口无遮拦了些，事后，他也认识到自己的言行有损，罚抄了十遍孝经。”
豆蔻一脸疑惑，看向李禾曦，“秦姨娘什么时候罚维郎君写孝经了。”
秦昭昭面色微微一滞，尴尬解释道：“是我命维儿罚抄的，所以长公主不知。”
李禾曦“哦”了一声，“既如此，这罚抄的十遍孝经，本宫理应观摩一番，明日你便让维儿将这孝经送来。”
当着这么多贵妇人，说出去的话在难咽秦昭昭也得咽下，“是。”
但其他人可不想这么放过。
“按你的意思是那日长公主为难你们了？”礼部夫人疾言厉色道，“全京城的人可是看的听的清清楚楚，一个水性杨花勾搭成性的下作人，不顾礼义廉耻做外室五年，还暗结珠胎生下野子，妄想着母凭子贵，这样的人能教出什么货色来！”
这一句句话如羞耻布往秦昭昭脸上一盖，无所遁形。
李禾曦含着一丝笑，蕴着两分怜悯之意：“国子监海纳百川，本宫相信也能容下一个小小孩儿，都说有过则改，咱们还是要给她们一个机会。”
王氏听后，沉声道：“国子监是为培养栋梁之才，若是心思不正，绳愆厅也容不下。”
秦昭昭听后，脸色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李禾曦看了一眼王氏，但见王氏显然已对她厌恶，不过是维持着表面的样子，硬生生忍住罢了。
这些夫人犹如看到瘟疫般，一个一个离秦昭昭远远的。
李禾曦见达到目的，周旋于各夫人间谈笑，各位夫人这才将不悦的神情收起。
李禾曦回到座处并不接崔嬷嬷递过来的茶碗，只看着别处道：“以后别这么没规没矩冒冒失失，记住，你是妾，没有主母允许，不可擅自做主。”
仅此一举，秦昭昭想要打进贵妇圈的美梦落了空，而陆维怕是在国子监不好过了。
秦昭昭勉强浮了一丝笑，“妾也是看王夫人这双倒晕眉好看，便觉着王夫人定会喜欢雪花膏，所以有些着急了。”
陆芝兰跟着冷笑一声：“商户女就是商户女，一看见什么便想着显摆，果然上不得台面，幸好长公主出面转圜，不然，陆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李禾曦听了，方才冷清的神色立即不见，她巧笑道：“这件事皆是由秦姨娘莽撞而起，幸好在座夫人都宽宏大量。芝兰你是闺阁千金，何必于她怄气，没得失了身份。”
陆芝兰自傲道：“我堂堂建威大将军的嫡妹，还是长公主的小姑子，她一个妾室，什么身份，轮得到我置喙。”
说完，还轻蔑的笑了一声。
这声音刚好能让秦昭昭听的一清二楚，她心口酸得发痛，感觉要溢出腥热的血来，紧紧地攥着手指，不觉对陆芝兰添了一抹恨意。
两人刚说完话，就见镇国老夫人到了。
镇国老夫人身边，还跟着两个身着华贵衣袍的男子，分别是安定王沈肃和她的长房嫡孙傅恒。
前来赴宴的贵妇们心里都清楚，这镇国老夫人借着寿宴是要给安定王和她的嫡孙找媳妇呢。
镇国老夫人的长房嫡孙，穿的是嵌入金丝云纹花边的水蓝色锦袍，头戴翠羽冠，端的是翩翩佳公子。
而安定王原是左布政司沈辕的第三子，当年前朝余孽举兵来犯，幽州被困，沈家苦守城门六十一天，为朝廷争取时间迎来兵力，后一家殉国，只留下这个三岁的小儿。
沈家一门忠君报国，先帝体恤其孤苦无依命镇国老夫人收在膝下抚养，赐名肃，为沈家体明德，清风肃已迈之意，又封他为异姓王，赐王府一座，行冠礼后分府入住。
他深得当今陛下认可，擢为内阁学士，兼任北镇抚司指挥使、护军统领。
这样位高权重深的天子青睐之人，上无婆母管教，下无弟妹吵闹，屋里头也干干净净，一进门就尊为王妃，当家做主，这样的安定王却不是京中贵妇的良选。
并不是安定王相貌丑陋，京中无人不赞其风姿濯濯如孤松，其机巧忽若神也！
皆是只要有他出现的地方，血溅三尺，无人生还，人送玉面罗刹。
谁人还敢送女儿进王府！
众人齐刷刷起身向安定王行礼。
李禾曦贵为长公主并不用向异姓王行大礼，她保持着淡淡微笑望向他，以示敬意，笑容美丽而含蓄。
他接触到她的视线，墨色的眸子里一贯是冷漠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