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雅 - 夜闯祇园
男人没有立马回答我。
他的嘴角带着玩味，似是在考虑要不要把隐瞒的事情告诉我。
或者……他在等我开出等价的报酬？
“我同她说上话了。”没等我想好一个合理的报酬，男人便自顾自说了下去，“我只是去确认她是不是柴田美奈，她便猜到是小姐派我去找她的。”
“她说什么了？”男子的话让我变得激动，我险些就上前拉住他的衣袖了，“美奈和你说什么了？”
我和美奈从小玩到大，如同亲姐妹一般要好！
所以，她知道我不会丢下她不顾的！她肯定一直在等我救她！
可我这个不争气的姐姐居然花了这么久才知道她的下落……
“她说……”男人愣了一下，似是在考虑要不要告诉我真话，“她想见见你……”
“带我去见她！”没等男人说完，我便应下了美奈的请求。
“小姐，你是不是忘了……我可是你父亲找来的人。”男人勾起了笑容，“而且，我话还没说完呢。”
“……”我抿着唇没再出声。
“柴田美奈说以她的身份根本没法离开祇园，所以现在还不是和小姐相见的时候。”男人道，“她说她过得还不错，很快就会有人替她赎身了，等到她找到机会离开，会来找小姐的。还让小姐不要为她担心，她很好。”
“这样的话……也太假了吧。”
我想象着美奈说这些话的语气和模样，垂在身侧的手不由死死捏紧。
“既然话已带到。”男人垂了垂眼，“那在下告辞了。”
男人说完便离开了。
我看着半开的后门，咬了咬牙，也跟着走了出去。
我就跟在男人的后方，大约二十来步的距离。
我未刻意放轻脚步，所以男人在我出门的那一刻便察觉到了。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并未制止我。
我也未叫住他，只是跟在他身后走着。
“小姐，我是不会带你去的。”在离家有些距离的时候男人停下了步子，“你跟着我也没用。”
我抿着唇不语，只是跟着停下了步子。
“……”
“……”
男人继续向前，我再次跟上。
他再度停下，我也跟着停下。
男人回头看了我一眼，眼中有些不耐烦。
看他微微向前倾的身体，似是准备用速度甩掉我。
“若是我今夜出了什么事情，父亲一定不会放过你的。”在对方起跑前我急忙喊出声。
“小姐这话什么意思？”
“若是京都无容身之所了，你还有地方去吗？”我笑着问。
“小姐是在威胁我吗？”
“不敢，我只想见美奈一面，”我换上了商量的口吻，“若你愿意帮忙，我一定能在父亲察觉到前回去的。”
我不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有没有被我说动，只知道他原本蹙起的眉头不一会便展了开。
待他再扭头看向我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玩味的笑意。
男人同意了。
但他提出的报酬比我们先前说好的高出一倍，而且为了不被我的父亲察觉，他不能在今日带我前往。
他还要求我这两日装病，再在第三日傍晚的时候换上男子的衣裳偷偷溜出来。
男人说的要求我可以满足，亦觉得他的做法更稳妥些。
不过……这些也可能是哄我回家的托词。
他只是想把我哄骗回家，等到第三日我找不到他，也就没了带我去祇园的麻烦事了。
“我会在家中留书，说由你领去祇园看故人。若是三日后你不来，我就自己去祇园。”短暂思考后我开口道。
听我说出这番话，男人愣了一下，露出了有些无奈的表情：“小姐心思好细腻。还请小姐放心，我尾田雅次郎说到做到。”
去祇园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为了不让父亲察觉，我请乳娘帮了忙，由她留在我房中，应付着可能来探望我的父亲。
当然，我也并未同乳娘说实话。
只说自己找到了那中意的武士，他约我去夜游，担心被熟人认出，所以得换男装出门。
尾田雅次郎并未失约，在我匆匆赶去约定地点的时候，他已经等候多时了。
“小姐这打扮，是在刻意为难在下吗？”尾田雅次郎看着我的模样不满道。
“有什么问题吗？”我低头打量着身上深棕色的外褂不解道，“太新了？”
这衣服是乳娘为自己的外甥准备的衣裳，才做好没多久，没能找人送出去就借给我用了。
尾田雅次郎轻轻摇头，叹了口气。
他未和我解释什么，只叮嘱了一句：“小姐一会跟在我后面，低着头走路。你记住，千万不要让人瞧见你的模样。”
我从未去过花街，就连白日也未曾踏足。
所以在进入祇园町的这一刻，我才真正了解“那不是女儿家该去的地方”这句话的意思。
在这只有昏暗红纸灯笼照亮的街道中，两侧的茶屋不时传来粗鄙的低吟，紫红格子窗内的俗艳画面也不停钻入眼角。
走在这条街上的男人多半带着恶臭的酒气，混合上低劣的脂粉，让人觉得连呼吸都变得不顺畅。
走在街上的我红着脸，除去把脑袋低的更低、用衣袖捂住口鼻外，一身的窘迫与不自在无处安放。
“要不还是回去吧？”走在我前面的雅次郎似是察觉到了我的窘状，他放慢了步子小声道，“毕竟你只走到这就受不了……”
“美奈……在哪里？”我咬着牙，不愿在此认输，“还没到吗？”
我的话惹得雅次郎笑出声，他走到了我的身侧，弯下了腰，伸手指向了远方，“你瞧见那楼了吗？”
顺着雅次郎所指的方向望去，能看见一栋四层高的楼宇。
它在祇园町的深处，异常的明亮，如同黑夜的明月一般，俯瞰着整个祇园町。
“美奈……在那里？”瞧着这漫长的距离，我不由咽了口口水。
“你应该庆幸她在那里。”尾田雅次郎回了我一句，眼睛却瞥向了我们周围的茶屋，口中的话语也变得意有所指，“若是在这，那只是低级的游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