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丘求助
天丘阁一封信纸传至华封派,搅得众人心神不宁。
一浅一艳,两道身影站于桌前。
一张墨水溢出纸面的法阵图纸铺开在桌上。纸上阵图为六星状,阵内法文繁杂,甚至凌乱,但仔细端详却能看出其中规律,它由七个极其复杂的法阵相叠加而形成。
与此法阵图并排而放的是另一面发黄的书卷,摊开的书卷上描绘着与之相似的阵图。
“师父,师叔,弟子已将信中内容全部转述给其他六派。”
东桢门弟子上前禀告,随后退出室外,却见不远处一抹身影正匆匆赶来。
“这图又密又乱,我眼睛都要瞎了。”
东桢师嫌站着不舒服,便趴在桌上,眼睛在两幅图之间来回移动。
一旁的纪凌舜忽然离开桌前,东桢师以为他要临阵脱逃,连忙抓住他,“哎哎哎?你干嘛啊?别想把这事丢给我一个人,快点来找不同!”
纪凌舜扯回自己的手,然而衣袖上却多了一道醒目的手掌黑印。他本就心情不佳,如今衣裳被墨水蹭脏,东桢师这个罪魁祸首不自觉地缩了缩肩膀。
门口忽然闯进一人,东桢师见来者是姜媃,顿时有了底气,一边走向她,一边说道,“呐!小师侄来了,你要是再板着脸就说不过去了。”
谁知姜媃忽然跪下,将东桢师吓得顿住了脚步,“一大清早的就行这么大的礼啊……免礼免礼。”
“弟子知错,请师父严惩。”
姜媃俯身请罪的举动令东桢师一脸茫然。
东桢师哪里知道纪凌舜在来东桢门之前是准备外出寻人的,见纪凌舜脸色低沉,便只当他是因法阵突忆往事而情绪低落。
“就你这么安分的人能犯什么错?”东桢师把姜媃拉起,随后冲纪凌舜摆摆手,“还有你,别盯着小师侄看了,都要把人看穿了。”
闻言,姜媃下意识抬头,只见纪凌舜闪躲了下眼神。姜媃虽对纪凌舜那疑似心虚的表现感到疑惑,但令她更加在意的是她犯的错会牵连到她的师妹们。
“念你初犯,不加追究。”
纪凌舜不再去看姜媃耳垂上沾染的点点血色,他恢复原先的神情,说道,“你组弟子只是去寻你了,并无任何事情。”
一旁的东桢师嘴角噙笑,他听纪凌舜这熟练的语气便知道他经常用这套说辞去赦免姜媃。一道目光忽然落在他身上,他连忙将笑意收起。
“噢,我刚瞎……啊不,我刚聋了,没听见你说了什么。”东桢师遮眼睛又捂耳朵的,最后两袖一挥,仿佛这件事情随着他的甩袖就此结束。
“小师侄也来找不同吧。”
姜媃虽不知东桢师说的“找不同”是什么,但仍然跟着他走到桌前。
“很简单的,”东桢师指指桌上的图纸,解释道,“你只要把两幅图当中的不同点找出来就好了。”
姜媃看着桌上两幅令人眼花缭乱的图,不由自主地紧蹙眉头。她觉得东桢师一定是对简单有什么误解。
“曲麓山附近的人家在山里发现了一个大型法阵。”
纪凌舜看了一眼正在专心聆听他说话的姜媃,继续说道,“法阵与上古阵图极其相似,管辖当地的门派是天丘阁,阁主恐无力应对,便前来求助。”
华封派背靠碧枫长河,越过长河便不再属于碧枫州。河的对岸便是天丘阁所在的鸾凤城,也是曲麓山的所在地。
经过纪凌舜与东桢师的阐述,姜媃大致了解到了桌上两幅图的含义。
对于桌面上摆放的法阵图,姜媃并非一无所知,她曾在书阁中无意翻阅到了关于这一上古法阵的书籍。
在多年前,有过一场人兽大战。巨兽原是上古妖兽,因生性残暴、杀戮无数,而被封印在地底深渊,却不想被魄童巫找到了破解封印阵的办法。
各地涌现出大量妖兽,将当地城镇破坏殆尽,以至于横尸遍野,血流成河。
这场人兽战役延续了多少时日,书中并没有详细地记载,过程也只是几句话便草草带过,最终以“群兽皆封,黎民复昔” 而结束。
桌上一副是曲麓山中的法阵图,一副是在书阁里吃足了灰的上古封印图。
多年前的魄童巫是如何将上古妖兽释放出来的,无人知晓,眼下这幅与上古封印阵相似的阵图,一时令众人人心惶惶,也不知是否与魄童巫有关。
“曲麓山的事情就交给小师侄那一组弟子去办吧。”
姜媃还未反应过来,纪凌舜便坚决地拒绝。
“不行,此事危险不……”
“什么危险不危险的,天丘阁的人不是说了这法阵没任何动静嘛。”东桢师忽然看向姜媃,说道,“何况这里我最大,你师父得听我的,小师侄也应该听我的啊?”
东桢师说的并非没有道理。
而那曲麓山的法阵既然与魄童巫有关,便是擒巫弟子应该负责的事情。
“弟子……”
姜媃本想应下,然而纪凌舜却眉间紧锁地看着她,“你是南离门的弟子。”
换句话说,姜媃是纪凌舜的徒弟,她应该听命于纪凌舜。
“南离,我可是你师兄,你要违抗师兄的命令吗?”
东桢师的神情忽然变得严肃,纪凌舜深深看了他一眼,也确实不再发言。
姜媃有些木讷,她是第一次见东桢师这般认真的模样,然而下一刻,东桢师便佯装不下去了。
“趁你师父还没反悔,快点走啦。”东桢师微抬手臂,两只手向下低垂着前后摆动,嘴里催促着姜媃,“快走快走。”
姜媃的目光停留在纪凌舜身上。若是纪凌舜不允许她去,她一定不去。
然而纪凌舜并没有多说什么,于是姜媃便告辞了。
她这一走,屋室里瞬间冷清下来。
东桢师感觉脊背发凉,他立即回身解释,“我不是刻意拿师兄身份强迫你的……也不是,我是刻意的,可我这么做是有原因的,你必须得在动手前听我解释!”
纪凌舜毫无情绪地看着他。
“我猜小师侄是因为那个小孩才犯了错对吧?法阵的事情可以让她分分心啊,你看她闷闷不乐的样子,不会心疼吗?”
纪凌舜沉默着,忽然卷起桌上的法阵图。
“让她分心有很多种办法,不一定非得选这个。”
东桢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