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为难他
” “无论如何,我求求你,不要为难于他,就让他好生做他自己想做的事吧。” 卞宁宁替她擦血的手愣在半空中,手里的帕子也忽而坠落在地,上面还带着殷红刺眼的血迹。 她想说些什么,可看着方秋卉满眼乞求的模样,又怕说的话太过逆耳,面前之人承受不起。 可温仪却向来是个直肠子。 “姚夫人,姚轩亲手刺伤了你,抛下了你,你却还为了他求我们,未免也太没骨气了!” “骨气?”方秋卉呵呵笑出了声,可声音嘶哑难听,仿佛破烂的窗户纸被风吹得嘶嘶作响,零落可怜。 “我这副样子,要骨气做什么?更何况,你们不过是听了旁人的只言片语,凭何以过来人的模样对我和我的轩儿指手画脚?” “这本就是我的家事,与你们无关。我该说的都说了,走吧。” 话音落下,天际的残光也霎时消弭,天竟然就这般暗了下来。乌云蔽日,隐隐有惊雷之声,显然有场大雨即将滂霈而下。 卞宁宁望着方秋卉蹒跚走回屋子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方秋卉这个态度,便是摆明了不会告诉她们真相,她们也无可奈何。而且这番话,似乎还有警告的意味。 又到了日落之时,纵然心有不甘,她们三人也只能先行离去。 待三人走上了前院的长廊,便正巧碰上了昨日给方秋卉送饭的婢女,手里提着食盒。 送饭的婢女自远处缓步走来,面无表情,只盯着足尖认真行路。 卞宁宁知道,这是方府的规矩,不许下人多言多看,随处行走。 听闻方家老太爷虽已不理世事,却偏偏十分看重规矩,尊卑贵贱,分得极清,对府里的下人尤甚。若是有一两个不听招呼的,也是行事果决,直接打上三十板子,发卖到瓦舍窑子里。 因而方家的下人,极其守规矩。 卞宁宁也深有体会,这几日从未在方府中听哪个下人多嘴嚼舌过。就连今日她们来,朱卫大声呵斥白匀,门口的婢女小厮也是一脸淡然,只敢默默听着,不言不语。 也正因如此,方秋卉的院子,除了送饭,其他时候都见不着有人来。 卞宁宁回头再看了眼远去的婢女,却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顿住了脚步。 温仪和白匀没注意,走出了五六步远,才发现她没跟上来。 “怎么了?”温仪走回她身旁。 卞宁宁面色犹疑,似有些不确定:“那个婢女,应当就是给姚夫人送药之人。” 温仪想了想,问道:“你的意思是,姚夫人的药,是加在饭菜里的?” 仔细想想,若是有人要背着方府的人给方秋卉送药,好像当真只有这个法子。 卞宁宁颔首,依旧望着婢女消失的方向。 “可为什么是她,却不是前几日我们见到的另外一个?”温仪追不解,只觉得那婢女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 这几日她们都守在方府中,给方秋卉送饭的两个婢女她们都见过。可为何卞宁宁这般肯定就是今日这个? 卞宁宁转回身来,神色肯定决然:“那你可还记得另外那个婢女给姚夫人送饭时的模样?” 温仪皱了眉,认真思索了起来,几息过后,才缓缓说道:“那个婢女送饭,就是把饭放在月亮门外,等姚夫人吃完了就收拾离开。” “那她可曾同姚夫人说过一句话?” “不曾。” “那这个呢?” 卞宁宁微微抬手,伸出葱白玉指,朝着方秋卉院子的方向指了指。 “这个……” 温仪想了想,突然记起昨日这个婢女送完饭后呵斥方秋卉的模样。 那婢女指着方秋卉,看似十分嫌弃,嘴里说着不许她浪费,必须得把那碗饭吃完。 昨日不觉得,只当那婢女脾气不大好,见方家人冷落方秋卉,便也见风使舵欺负她。 可现在想来,却觉得这女子的言行十分的多余。她何苦要说上这么一句话?方秋卉吃与不吃,浪费不浪费,与她有何干系? 更何况,此前也听说方家人极重规矩,怎会有如此蛮横的下人? “这个婢女多嘴多舌,确实奇怪。”温仪亮着双眸,朝着卞宁宁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