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吃完东西，顾苒从书包里掏出地理书，一手拽着陆逍的书包带，边走边背到了巷子口，陆逍忽然回头，抬手将她揽进怀中，壮似随口：“ 我们小学霸今天别熬夜了，早点睡觉好不好？”
少年的声音低沉饱满略带磁性，如夏夜微风般从他胸腔传到顾苒耳边：“顾小苒在长黑眼圈，我就要心疼死了。”
顾苒笑嘻嘻点头，又说：“那你也别熬夜写方案了，好不好？”
陆逍把人推起来，认真点头：“好，快回去睡吧，晚安。”
小姑娘接过书包抱怀里，退着往里走了几步，忽然说：“陆逍，晚安，拼音版的。”
话音未落，人就红着小脸羞答答跑了。
陆逍抬头看一眼满天的繁星，把手揣进裤兜，自顾自的笑出了声。
很快，少女纤细的身影消失在黑漆漆的巷子里，陆逍也一秒变回面无表情，从兜里掏出静了音的手机和烟，“啪”一声轻响，微弱地火光照亮少年深邃的瞳仁，烟被点着的同时，一长串的未接来电也被一键删除。
他转身，懒散地往墙边一靠，再次点亮手机打给阿成：“我妈今天怎么样？还稳定吗？”
阿成清楚他家少爷的脾气，也没多言，言简意赅把那边情况汇报一遍，最后才提：“陆总，黄医生今天又说，建议你有时间回来看看夫人。”
陆逍没什么情绪地“嗯”了声，说：“陆飞那边都在干嘛？”
陆飞是陆逍的爸爸，也是陆氏集团现任董事长。
“他最近派了好多人去你那边，应该在调查你的私生活，”阿成说：“还有就是昨天下午，他亲自去拜访了刘总他们几个大股东，哦，对，今天他还来疗养院找黄医生了。”
阿成说着又想起什么，欲言又止好一会，还是大着胆子说：“陆总，你一个人在那边要小心点啊……“
陆逍知道阿成说的是他爸可能会对他下手，尽管按陆飞的处事风格，给他安排个“意外”车祸什么的也不奇怪，但被阿成一语道出的滋味还是有点酸爽的。
他轻笑着“嗯”了声，边把话题扯回：“他和黄医生说什么了知道么？”
“暂时还不知道，因为是秘谈，秘书都没跟进去。我已经派人去查了，应该很快就有消息。”
陆逍眸光一闪，弹了弹烟灰，若有所思道：“他知道顾苒吗？“
“暂时应该不知道，他从来没提过顾小姐。”
不知道就好。
陆逍暗自松口气，跟阿成打声招呼，掐断通话。
刚要抬腿离开，耳边就传来车轮碾在石板路上的声响，和推着小推车的女人极其不耐烦地话语。
“所以呢，你说怎么办？难道我现在就找个人把她嫁了吗？”
“依我看找个人嫁了也没什么不好，不然被那姓白的王八蛋抢了去，你哭都找不到地儿！”后头跟一个操着方言的中年女人，摇着摇扇苦口婆心：“他姑，不是嫂子说风凉话，顾苒那性格你还不知道？小小年纪就倔得跟牛似的，何况你这几年对她也不好，这回要是考了大学出去，你这辈子就别想见着人啦！”
“行了，你别说了，顾苒不会……”女人还是很不耐。
后面那女的要笑不笑“呵”了声：“人家白浩可是大老板，住的是楼房，开的是汽车，谁不想要那么个有头有脸的爹？再说，你闺女干的那些事你都忘了？她有本事把这房子给你租回来，还能弄到医院的补偿款，那得走多少路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说着又“哎”一声：“你瞧我这脑子都忘了跟你说，过年的时候我就看见她小脸涂得粉白／粉白的，穿着那么高一双高跟鞋，跟一个很有钱的男娃子搂搂抱抱去歌舞厅了……你说那老往歌舞厅跑的能是什么好东西？”
“你说什么？！“推着小推车的女人猛地回头，扬声道：“顾苒跟男的去酒吧了？！”
“咦，那还能有假？我看她就是不学好……指不定在外头交了几个男朋友你都不知道！”
对话停在巷子深处的大槐树前，陆逍攥着“咯吱”作响地拳头，用极大的毅力克制着自己想过去掐死那女人的冲动，眼里不含一丝温度地看着她们推门进屋。
十分钟前，顾苒抱着书包刚进门，一股很浓烈的劣质烟酒味就扑面而来，她皱眉踢开脚下啤酒瓶，刚要转身出去，醉醺醺躺她床上玩手机的齐诺就喊了句：“顾苒，给我倒杯水。”
顾苒头也不回：“我要写作业，你自己倒。”
倒杯水本来没什么，可齐诺几乎每天都把房间搞成这样，何况顾晓兰也快回来了，顾苒要是不想跟着挨骂，就得在那之前把屋子收拾干净。但因为压力过大和长期睡眠不足引发的失眠，她已经有两周多没睡好觉了。
为了不让陆逍和科芯担心，顾苒就把这个事情瞒了下来，然而即便有强大的毅力作为支撑，可人的身体终究是有极限的，尽管这几天她确实长了一点肉，但精力却也垮了不少。
何况，高考已近在咫尺，她还剩多少时间浪费？
齐诺把嘴一撇，偏头看着她冷嘲热讽：“切，几天不说真把自己当根葱了，你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找了个有钱的男朋友么？那也不是你自己的钱啊。”
“何况，人家有钱哥哥指不定在外面找了多少呢！你呀，还是小心点儿吧，要跟你那晦气妈似的被人踢了，顾大学霸的面子可往哪放？！”
顾苒：“你放心吧。”
——放心吧，我一定会幸福，会过得很好，我有这世上最好的男孩儿陆逍，我还会考上名校，我不会再让你们看笑话了，一点都不会了。
说这话时顾苒表情语气都很淡，就像被抓早恋是一件无关痛痒的事情，亦或是说，这个事儿给她带来的并非羞耻和难堪，而是骄傲与自信。
作为陆逍的初恋女友，顾苒的确是很骄傲的。
齐诺最讨厌她这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明明都是差不多的年纪，顾苒却总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她有些莫名，下意识道：“我放心什么？早恋的又不是我！等你妈回来，看我不告诉她揭了你的皮！“
顾苒微微一笑，没在说话，双脚迈出门的那一刻，她想：说了又能怎样？反正我早就不在乎了。
因为陆逍曾说过，‘如果你在乎的人不懂欣赏，不会珍惜，那你来我这里，让我做那个有资格保护你的人。’
她抱着书包走到院中央，抬头望着天上半圆的月亮，浅浅勾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