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想说话
——————
沉香才扬起的笑容僵硬在脸上。
刚刚发生了什么来着?
面前这个可怜柔弱的男孩子,明明上一秒撕掉嘴边胶布时候眼神还那么温软无助,如同幼兽一般的脆弱和彷徨;也就下一秒,在沉香刚刚将他嘴上的胶布揭掉,关心的话含在嘴里还没说完,迎接她的是一大口唾沫。
一大口唾沫!
那一刻是五感放大十倍的极致体验。
两人离得极近,男孩飞出来的口沫直接喷到了沉香的脸颊、眼角、鼻尖,沉香甚至觉得可能还有些唾沫直接飞进了自己半张着的嘴里……
狭小.逼仄的环境中男孩被捆缚住,衣物不整发丝凌乱。沉香受击后第一时间想,这人不会好几天都没刷过牙吧!!!
她感觉自己有些自闭了。
这和雨水掉落在皮肤上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雨水乃自然之物,落或擦之或任其流之皆为一种意趣;而飞沫极细极小,甚至感觉不到什么力度,但你偏偏知道它们的存在,如同细蚊弱蝇覆于皮肤,若动若静,打则粘黏于脸手,不打则吸附寄生于此,让人忽略也不是,擦拭也不是。
沉香深吸一口气,果然,她就不该多管闲事。
她假作淡定地先将刚刚取下来的胶布重新盖回男孩的嘴上,捏一捏、拍一拍,务必确认这次揭开胶布没有让布条丧失黏性,这样一张嘴,难怪要封住,这不仅得封住还要还要粘的严严实实,牢牢固固才行!
男孩很乖顺,并没有过度挣扎的反应,他眼眸低垂,叫人看不清其中神色。
但这会沉香也不打算管他了,贴好胶布后,沉香转头:“不好意思刚刚是我多心了,我帮你们……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沉香指了指男人在自己后脑勺竖起的木棒。
“呃、呃,我是来给女侠递用来撬动车轮的木棒。”在白婆眼神抽搐式的示意下,男人机敏反应。
幸好,他看那小杂种什么也没说还是一副得罪人的臭脾气,及时地将棒子拿低了一些,不然这会还真说不清楚。
沉香没有起疑,她接过棒子,想了想还是说道:“虽然这小孩是你们买来的,但也该对人家好一点,嘴封上就行了,手脚也稍微松松绑吧,马车里空气不好,至少散散气。”
白婆讪笑:“那是当然,我们急着赶路刚刚也没太在意里面,我们买来回头也是要卖出去的,犯不着为难一个孩子。这年头谁都不容易,肯定范围之内给他挑一个好人家。”
“只是您也看到了,这个是个脾气烈的主,我们赶路不方便照料,怕他惹事才先绑住了。”
沉香点点头。
她绕到马车后面,用木棒抵住陷入泥浆中的车轴,一顶一翘,马车便出了轮,四轴皆到平坦的地面上。
“好了,你们上路吧。”
“好咧!”白婆迅速坐上马车,那男人也猴急地踩上去。
“等等。”沉香喊道。
“驾!”白婆没有理会,一马鞭过去,老马短促地喷了一口气,四脚蹬地,
马车呆在原地,纹丝不动。
白婆僵硬回头,不可思议地看着后面的沉香直接单手扯住了车底座。
“女侠……还有什么事情吗?”白婆欲哭无泪,不知道这神叨叨的女娃又在想哪一出。
“你的木棒还在我这里。”沉香嘴角抽了抽,她也没想到这群人这么心急。
“哈哈,不用了。”白婆笑得尴尬,她实在不想再停下来途生是非,又为了避免自己拒绝的太过尴尬,白婆继续补充道:“女侠好臂力,竟然单手可以拖住马车,木棒配豪杰,这棒子该赠与女侠才是。”
沉香:“……”这棒子路边不是随便捡?是她不懂,这有什么值得送的地方吗?
沉香也没打算再为难这两人,她点点头,松开手。
白婆舒口气,又一鞭子打在马背上:“驾!快走!”
“等等!”
马车果然还是没动。
白婆:“……”她机械地又转回头,“姑娘人美心善,求求了,别为难老婆子。”
沉香眼神认真,“我是想说,马虽然是牲口但也要认真爱惜。它淋着大雨疲惫拖着你们走了老远路,能不能别动不动就打?”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刚刚着急了。我拍它、拍它,以后绝对不打!”白婆语速飞快,坚决保证。
沉香点点头,这下就没问题了。正准备松手让二人上路,马车里又突然剧烈震动了两声。
在几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档口,被捆成毛毛虫的男孩靠着侧面撞击将自己的身体以大角度倾斜出马车,
咕咕噜噜,滚到车座,再狠狠外斜,然后”砰“的一声,弓起的后背砸落到地面上,溅起一滩水花,染了一身污泥。
他努力支起身子,即使这会连抬头都很费力,也依然执着地将目光投向沉香的眼睛。
懊悔、茫然,以及一丝恳切。
一切的动作就好像他竭尽全力只为了有机会将自己再一次送到沉香的面前。
沉香看着那男孩如黑夜萤火一般的眼睛,一时间也没有出声说话。
谢瑾言失望地垂下头,雨水顺着他的发丝一滴一滴滑落到地上,像一个个跳动的讥笑声。他的视线有些模糊了,好像周围一片都是黯淡无光的。
男人和白婆的反应,以及他们说的话,已经让谢瑾言反应过来:他失算了,面前这个女孩不是简单的存在,至少是会令白婆畏惧的存在。
无论是白婆对其的称呼:“女侠”;还是后面白婆露怯的夸赞:“女侠好臂力,竟然单手可以拖住马车”,都让谢瑾言发现以及确定,那个女孩其实是个有能力救自己的人。
只是他错过了。
他用自己最恶劣的态度对待了救命恩人,又怎么能一厢情愿自私地以为别人还会帮助自己第二次。
即使明知没有希望,他也还是忍不住再试第二次,纵然这一次,他摔得体无完肤,喝尽了泥水苦涩,但都是他该受的。
“哎呀,刚才帘子忘记放下去,这小子又没坐好,这马车一动人就不小心掉下去了。看把我糊涂的。”白婆夸张地惊呼,然后手脚并用地下了马车,提着捆缚住男孩的绳子就想将人往马车里送,一眼也不敢去看沉香的反应。
“等等。”第三次,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