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
“咳咳咳……”栗原难受极了，身体本就困倦不舒坦，现又被这样强灌，整个人都喘不过气，眼尾不受控制地沁出泪来。
不，不要这样。
别这样对我。
求你了。
泪眼朦胧中只能模糊看见上方那张明艳的脸。
如果不喝下去大概会被呛死，栗原只能遵循本能往下吞咽，喉结耸动，麻木地将那些辨不出是什么味道的饮料咽下肚里去。
如此循环往复，不知持续了多久。
“好了，可以了。”
恍惚间听到这样一句，那声音温柔又具威信，始终死磕在他嘴边的杯沿下一刻终于被拿开了。
“哈啊……”栗原劫后余生，胸膛剧烈起伏，喘着粗气，终于得以畅快呼吸。
他仰脸望着彩色光点游离不定的虚空，嘴唇无意识地张着，那些来不及吞咽的酒液把衬衫前襟都淌湿了。
被人反手控制着的胳膊也得以自由，无力地垂落在身体两侧，而掐着他下颌的那只手却未有松懈，井之琦喜欢这样禁锢着他的姿势。
看着对方此刻仿若虚脱的样子，她低笑出声，“真可怜。”
白衬浸透湿软，衣襟三两扣解，一只柔荑如灵蛇悄然钻入其中，围绕那冰凉湿润的红醋栗翩然碾转。
他如陷落狼阱的羊，无力逃脱，唯有颤栗惊惶。
而狼牙却不着急见血，反是亲昵地，极其珍视地，一点点舐去了他唇角、颊边淌着的酒。
缱绻旖旎，仿佛她捧着的是这世上最珍贵的宝物，是她深爱着的分外迷恋的人。须得十二分心思专注，小心翼翼地对待，帮弄干净，弄体面。
周遭旁观的人们再无法轻巧地幸灾乐祸，清晰地觉察到了被井之琦这一连串瑟气满满的举动、所勾引牵扯出来的来自内心欲望深处的躁动。
高禾子眼睁睁看着那素来冷淡高傲的人被迫折下脊梁，如今已然被灌得不清醒了。
到最后，她也不过是个漠然的旁观者，无所作为地目睹了栗原被那女人带走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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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高禾子实在是睡不着，越想越后悔，越想越懊恼，忍不住拨起了之前从栗山那里要来的栗原私人号码，不接就继续打。
凌晨三点时，高禾子都有些昏昏欲睡之际，电话忽被接通。
她被吓了一跳，稳住心神后，试探性开口，“喂？”
回应她的只有屋内夜色和那头平稳的沉默。高禾子只好又问了遍，“是栗原吗？”
过了几秒，屏幕里传来一声轻笑。
倏然响起的笑声落在耳边，如羽毛落地般轻慢柔软，却令人不寒而栗。
是绝不属于栗原的声音，高禾子仿佛看见一条藏匿在黑暗中朝她嘶嘶吐着红信子的美人蛇。
“他睡着了。”
平和缓声，话语却如淬了毒般。
高禾子这瞬间的感觉就像是被某种冰凉的东西缠住脚踝，浑身鸡皮疙瘩都冒出来，寂静之夜里只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半响后好不容易缓过来，想要再说些什么，却发现通话已然结束。
电话那端的井之琦在挂断的同时推开了落地窗的门，不暇思索便把手机扔了出去，“咚”地一声砸进庭院中的鱼池，沉入水底。
她站在门边，亦能闻到身后甜腻糜烂的气息，和自己指间烟云香味一起分外相配的浓郁。
想起在锦庭会，他意识到她要离开时，明明身体难受，整个人混乱不堪，却第一时间选择搂紧了她的腰。再如何害怕，也害怕不过被独自丢下。
栗原被她带回了家，被强制放进浴缸里，被她拿水洒从头到脚淋了一遍，又被她用毛巾仔仔细细地擦干净脸。
他意识清醒了一点，但源于酒精与低烧的作用力仍然困乏不已，声音低哑，“别碰我……”
井之琦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浴缸里想要起身的人，随即俯下身去捧住了他的脸，认真道，“抱歉。”
她眼中的心疼不似作伪，轻柔地吻着他的脸颊安抚，“不要喝别人给的酒，当时应该直接坐到我身边来的。”
“见到你我很高兴，抱歉把你弄得不舒服，下次不会了。”
“我很想你，小原。”
歉声真心实意得令人耳软，而那攻城掠地的行径却强势得令双股战栗，她理所当然地替他作答，“你会原谅我，对吗？”
“无论我对你做了什么，都是因为太喜欢你了”脑海中某个记忆片段浮现出来，与眼前人的面貌重叠无隙。栗原愣愣地看着她，双手搭在浴缸边沿，头脑空白，薄唇微颤，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怎么能，怎么能，堂而皇之地说出这种可怕的话……
他脑子半清醒半昏沉，推拒的力度于对方而言，欲拒还迎，乐趣而已。
哭泣与喘息是午夜的催眠曲，浴缸很大，容纳两人绰绰有余，水还在放着，年轻男人在水中竭力昂头，她随即堵住他的唇，把他压下去。
……
灯亮了起来，照亮了这一室的散乱与无礼。
暧昧的气味与香水一道混迹于床披，她寒凉的指尖缓慢拂过年轻男人异常酡红的面颊，那是情谷欠浪潮褪去后遗留的美丽。
她亲吻他柔软的唇，发丝垂落，缠卷云雨过后的倦意。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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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之后，高禾子没有再见过栗原。
每每想起那天情景，懊悔得肠子都打结了，可如果时光流转重来一遍，她依然不确定自己有无上前阻止的勇气。
栗原这种被欺负了却沉默不语、平静接受的样子，上次在某商演的后台已经见过了。
被当时的组合团体排挤得很厉害，那些孩子表面单纯乖巧，实际为了出道番位暗地里你争我夺，所谓情谊都是塑料制品。如他这般不愿曲意奉承、特立独行的孤僻个体即沦为最底层。
相当一段长的时间里，栗原的路人缘都差极，被诟病过于直率不懂礼仪，这个圈子里唯有“高情商”“会说话”才是经久不衰、受大众欢迎赞颂的人设。
那仿佛被整个世界遗忘，不被周遭接纳的阴郁冷漠，独处于人群之外的厌世颓丧感……吸引到她了。
不知他是谁，还专门向旁人问了其姓名。每次见到他，高禾子都会感受到来自胸腔的异动，窸窸窣窣，涌动着一股稍嫌燥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