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从咖啡店望出去，天气难得放了晴。虽至午后，阳光的强度却丝毫没有减弱。店里的背景音乐，此时正放着一首不知名的日语歌，隐约顾森听出几句大概是说，人的一生各式各样，男人各式各样，女人各式各样，全部如同花儿一般怒放。美好的爱情突如其来，分开也是。可不管人生结果如何，还是要夺目地，怀抱着希望前行。想着的确如此，为此还特意搜了一下，是岛仓千代子的《人生いろいろ》。
顾森微不可闻地叹气，要真是这样简单就好了。所以到目前为止，她的心情都处于中水平，直到——
顾清出现在这里。
自十二岁父母离异，她被判给顾淮，便与顾清还有那个女人维持了长达六年的表面关系。六年后她长大成人，顾淮正式跟她说，森森你长大了，爸爸作为一个男人，不能再是你一个人的爸爸，爸爸也是小清的爸爸。于是不久，他就跟那个最爱的女人成了婚。婚后不久，她就彻底搬了出来。
而这个与她同父异母的妹妹，自是从小没有给过她一丝好脸色。不过顾森不在乎，在她心里顾清从头至尾都只是个陌生人。
面对眼前这个光鲜亮丽，一脸傲气的女子，顾森虽不想搭理，但仍旧耐着性子。
“请问，需要些什么？”
“原来你在这里。”
她面带讥笑，口气轻蔑。顾森自动过滤，继续问道：
“女士你需要什么？”
“你们对客，难道不应该称‘您’？”
“您需要什么？”
“谢谢，两杯冰美式。”
眉眼轻挑，极度讨厌的样子顾森索性不去看。默默做好咖啡后准备端过去，旁边莉茉少有地表示愿意帮忙。顾森微笑摇头：
“不用，我自己去。要不然她会更加找麻烦的。”
自小只要是她的东西，顾清都必须也有一份，父亲亦是。否则，她便是不停地哭闹。相比顾森的懂事，她的父亲更喜欢顾清的撒娇任性。
默默放下咖啡后，顾森欲转身就走。顾清瞧着她，上下明显玩味打量着：
“衣服不错。”
“谢谢。”
顾森尽量不与她对着干，礼貌道谢。谁知顾清话锋一转，阴阳怪气道：
“可是吧……款式虽好就是不太相称。也是，怎么能怪你呢，有些东西一出生没有这辈子就没有。”
这话正好被顾森背后那个静静走过来的女人听见。顾森一转身便与她四目相对，瞬间心内一颤，说不出什么怪异滋味。
这人是罗臻。
为了保持良好的服务态度，即便顾森不愿，但面对面如此近距离的对视，转头就走显然没有风度。所以她淡笑回应，罗臻也很有礼貌地点了头。之后顾森赶忙离开这两人身边。
罗臻一坐下，便说：“清清，你刚才吃错药了？”
顾清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我都不稀罕说你傻，人差点将你未来老公抢走，你还在这帮她说话。”
“啊？”
“我爸说的，说之前在顾原森办公桌上有她的照片，还说两人都在一起了。我爸也是老糊涂了，这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玩玩，顾原森那样的，怎么会跟她较真。”
此话一出，罗臻立马呆住。她望向吧台那边的顾森，不可思议：“你是说，之前与Wilson在永森传得沸沸扬扬的是她？”
“可不是。”
“她是谁？”
“顾森。我同父异母的姐姐。”
“姐姐？”
罗臻惊讶极了，但更惊讶的还是顾清接下来的话。
“那又如何，我又不与她生活。对我而言她只是个拿着我父亲每月辛苦钱的废人。别说我没心没肺，她自找的，爸爸的心都被她伤透了。况且，从来不将我和我妈放在眼里的人，我为何要对她客气！”
见她越说声音越不受控制地放大，罗臻立马软着声音哄她：
“好了好了，别生气了。你不是出来和我喝咖啡的吗？等会我们还要去shopping，晚上我们去你最爱的那家刺身店如何，我请你？”
这么一说，顾清总算恢复点笑容，嗔骂道：“本该就你请我，之前叫你出来老是推三阻四，不是今天没空就是明天有约，难请的很呢。你看吧，我今天定要吃穷你！”
“好好好，我的顾大小姐，您要怎样小的都依你。”
说完双手奉上西点勺，示意她那巧克力慕斯该吃了。顾清满意了，故作矜持的接过来，下一刻化怒气为食欲，狠狠尝了一大口。
顾清与罗臻是同一所芭蕾舞学校的学生，关系一直不错。岂止不错，顾清简直把她当作了自己的亲姐姐，事事都想着她。在顾森那里，简直是极与极的对待。
不一会儿，那块巧克力便被消灭完了。顾清放下勺子，喝了口咖啡，道：
“好了，说说你吧。”
“我？”
“对啊，你同顾原森进展如何？”
闻言罗臻不好意思地笑笑，面容一片小女儿的甜蜜：“他对我不错，很绅士。”
“绅士？”顾清觉得这个词很奇怪，不自觉用手摩挲着下巴。
“嗯。清清，我感觉……”
“感觉什么？”
罗臻其实自己也有些疑惑，她道：“不管我怎么靠近他，好像总有一种跨越不过去的距离，我看不透他。”
顾清本在细细琢磨“绅士”这个词的真正含义，听她如此说，她便笑：“看不透自然，你才跟他多久。他要是那么容易被你看透，就不是顾原森了。我爸也不用担心他同我们长清合作的真正意图。”
罗臻想想也是，就道：“你说的对。不过昨晚我大提琴下课想他来接我，来的却是李正东。”
“他呢？”
“李正东说他在开会。”
顾清笑着往后一靠，放松道：“那不就是了，你当永森是一般小公司小作坊，顾原森那位子谁都能坐的么？人背后都是开不完的会。”
罗臻听着，越觉得顾清说得在理：“好像是。”
“什么好像是，就是好不好。我可提醒你，越是那样你越要矜持，可不能跟一般没深度的人一样。”她明晃晃示意身后的方向，“我爸说，顾原森那人最是难琢磨，你可小心把握。”
“嗯，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