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不能实现了。
***
同样是这个晚上,余翊躺在床上,深思了很久。
他从未想过会与舒凝重逢,也没想过她会长成什么模样,是个怎样的性情,更没想过自己竟然会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夺了她的初吻。
想着想着他竟不自觉地咬了咬嘴唇,甚至回忆起那时的触感。
软软糯糯,清香微凉。
心里不由得萌生出莫名的罪恶感和怦然感。
“阿翊,睡了吗?”门外传来赵意柳的询问声。
余翊从床上坐起来,靠在床头:“没有。”
“那妈妈进来了。”
赵意柳给余翊端来一杯热牛奶:“晚饭见你没吃多少,把这杯牛奶喝了。”
余翊笑笑,端起来,咕嘟咕嘟地一饮而尽,见赵意柳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他开口问道:“您有事?”
“阿翊啊,你今年也三十三了,还不考虑考虑自己的事吗?”说完,赵意柳长长地叹了一声气。
余翊笑笑:“我不是一直在做自己喜欢的事嘛。”
赵意柳无语:“贫嘴,你知道妈妈指的是什么!”
“妈,婚姻的事,还是顺其自然吧。”
赵意柳摇摇头,一脸无奈:“一直顺其自然的话,妈可能就抱不上孙子了。”
“怎么会!”
“那得问你了,你什么时候才能娶上媳妇?”
余翊垂眸不语,却兀自浅笑着。
赵意柳本也不是个唠叨的人,但每每聊起这个问题,她总有滔滔不绝的话要说。
她经常吐槽,自己做过的那么多大大小小的手术,都比不上余翊的问题令她头疼。如今他都已经三十三岁了,连个女朋友都没有,再是过上几年不惑了,那时候性|功能下降,精|子活跃度不足,她抱孙子的愿望,怕是又增加了不少的难度。
“你说珈蓝那姑娘多好,通情达理的,现在可好,人家都要结婚了,你还在这儿单着。”
余翊被赵意柳的碎碎念逗笑:“对呀,人家都要结婚了,您就别总惦记着了。”
接着赵意柳又是一阵长长的叹气,拿着牛奶杯,站起身往外走:“好了,我也不烦你了,快睡吧。”
忽地,余翊又想到了什么,问道:“妈,我遇到舒凝了,之前怎么没听您说过她去学黄梅戏了。”
赵意柳停住了脚步:“舒凝……”
“嗯。”
赵意柳沉思了片刻:“她妈妈就是黄梅戏演员,子承母业不是很正常吗?”
余翊想了想:“也是。”
赵意柳看了他一眼,一脸严肃地抱怨:“哪儿像你!一点儿也不听话。”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不听话。”
次日。
余翊难得的赖床,直到中午才起床,午饭后,闲来无事。
赵意柳提议让他去母校转转,现在金桂开得正好。
余翊歪歪头,凑到赵意柳的身边,笑着讨好她:“我在家陪您多好!”
赵意柳抬手,轻轻敲了敲余翊的额头,满脸地‘嫌弃’:“多大的人了还撒娇,我可不用你陪。”
再次回到安大,余翊依旧忍不住拍下几张照片,每年的九十月份,沿湖而修的甬路两侧,金桂花开,绿树金花,十里飘香,沁人心脾。
这条金桂之路已然成了安大的标志,同时也是校园情侣约会必来的场地,他们有得追,有的躲;有的挽手,有的相拥;有的亲吻……满是青春的激|情洋溢,洒脱放纵。
他不由得想起曾经的自己,也是在这条金桂之路上,遇到了曾经一见倾心的女孩。
那年,他才上大学,走在这条甬路上。
女孩坐在桂树下的石凳上,携着吉他,高绑的马尾随风轻扬,娇媚的容颜,嫣然一笑,映着夕阳,明媚动人。音符律动,激荡起伏,纤纤玉手撩拨琴弦的同时,也拨动了他的心。
后来,他知道了她的名字,乔夏,人如其名,骄阳似火,热情炽烈。
如今想来,他在这里度过了迄今为止最放纵的时光,放肆的恋爱,放肆的欢乐。
过了金桂之路,就是行政楼,再往前便是音乐学院,紧接着商学院,建筑学院……
建筑都已一一翻新,早已没有了早年的沧桑,而是一种焕然新生的风发。
不知不觉间,日落西山,灯火陆陆续续的燃起,又多了一种沉谧的情调。
夜幕降临,游览也到了尾声。
由于学校里不准许外部车辆进入,他便把车停在离学校不远的公园附近。
路过公交站时,恍惚中,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好,谢谢……”
余翊迟疑了半刻,缓缓走过去,尝试叫了一声:“舒凝……”
听到有人叫自己,舒凝转过头。
骤然间,四目相望。
“余翊……”舒凝怔住,面露疑色,神情倦怠,“你怎么在这里?”
余翊指了指旁边的学校,笑着说:“来这儿转转。”他想,如果不是她正巧打了个电话,他肯定不会注意到她。
舒凝微微颔首。
安宜大学,是他的母校……
此时的舒凝一身随性慵懒装扮,扎了一个侧边低麻花辫,宽大的茶白色衬衫,黑色的休闲长裤,休闲鞋……和往日里装扮截然不同。
余翊眉角一扬,反问道:“你呢?”
“在这里等车回家。”
“我送你。”
“好。”舒凝想也没想的答应,然后又淡淡地看了余翊一眼,示意他可以走了,似乎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其实她也不愿麻烦他,但网约车一百四十七号的候车等待,实在是难捱了些。
上了车,余翊并没有立刻发动车子,而是把注意力集中在舒凝头发上的异物上:“头发上有东西。”
舒凝顺着余翊的视线在头上摸了摸。
是一片花瓣。
菊花瓣……
余翊似是想到了什么,嘴角笑意淡了下来,眼底的墨色渐浓,斟酌了片刻:“今天是叔叔的……”
十月二十日,舒志勋的忌日。
舒凝垂着眸,扯了扯唇角,不言而明。
余翊本想安慰她,又觉得此时一切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