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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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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影卫打探消息刺探情报乃是本职,上头对云州有所关注,云州那厢的消息自然传的也就更快一些,正如那侍女所说,如今率兵前往支援的顾少卿已然过了云州界碑,队伍蜿蜒着朝拒马关而去。

一路行来,陆续有百姓南迁之象,云州南部尚且不觉,愈是往北,人口便愈发稀少,偶有相遇,大多也是拖家带口朝钦州之地迁徙而去。

而待大军过了云中一带再向北行,入目所见便逐渐荒疏,地里夏粮已然收入粮仓,然而下一茬的粮食却不见入土,往来之间不再见有寻常百姓,多是巡防兵伍,十人一伍,往来多有戒备。

连带着附近本该有百姓聚居的村落,如今也大多人去楼空,没留下半粒粮食,也不曾落下半只牲口,却是家里能带走的东西都一道拾掇起来搬走了。

长林自巡防兵伍伍长那里取回朝廷所派文书,而后翻身上马,带着两个亲卫朝着大军最前方的顾少卿而来:“公子,都打听清楚了。云州疫病自拒马关而起,云中百姓要么迁往云州南部投奔亲人,要么迁往钦州,如今云中地带除了这些安置在后方巡查的兵伍之外,已经成了一片空余之地,借此将疫病圈在云州北部,避免朝着内地再一次扩散而去。”

“还有,拒马关外,草原游骑尽出。时至如今,前线交战已然连续五日,屯兵多有调动,如今留在云中巡守驱赶外人的这些个兵伍,却是早年间因伤至残无有亲人供养的老兵。”

顾振安能在云州扎下根来,其名深入人心,除去当年靖宁末年驱赶草原游骑、收复云钦两州失地之外,更多的却是他在云州多年的经营,譬如治军严明,譬如边军屯田,譬如伤残老兵之供养……

如今连这些一直接受供养的老兵都重新拿起武器,穿上兵服出现在后方,那前线又该是个什么情况?

顾少卿在心下默算了路程,他一路行来已然算是行程颇赶,沿途各地府兵之间亦要磨合,熟悉手下各处用兵的统领之能耐……一路之下,唯有到了钦州方才算是能有喘息之机,盖因钦州无有兵马、粮食投入,无需他再分心于此。

然而也就是在钦州,与苏慕容分别不久,便有自州府衙门快马递来的前线消息,如今一路急性,待过了云中,再有半日便能抵达拒马关。

“传令下去,歇息半个时辰,用些干粮饱腹,保存体力,”顾少卿道,“半个时辰后,辎重粮秣暂且押后,全军急行,支援拒马关!”

身旁亲随应了一声,调头便去通知各处。

拒马关外,已成一片血海,蓬草丛中倒着的已经分不清到底是自己人亦或是草原人的尸首,霹雳子混着竹筒的爆破声于战线最前端不时炸响一片,然而草原部族的马匹似乎已经熟悉了这样雷鸣般的震响,逐渐在草原游骑手中适应了这片战场。

鏖战至此,已然成了一场消耗战,谁的体力更胜一筹,谁能多砍下一个人的人头,那就能在这片战场上多活过一瞬;谁能跟紧了自家伍长队正,更紧密地抱团冲杀,予以敌人最勇猛的打击,那么便能等到队伍撤退的那一刻。

然而草原游骑冲在最前面的人死了一批又一批,边军早些时候的军阵也已经被冲散开来,死在马蹄下的、死在刀剑下的,不仅有乾军,更有草原人,那是被斩断了马腿又或是硬生生被人从马上拽下来的草原游骑。

早已顾不上自己手里的到底是什么,草原人沾了疫病金汁的弯刀也好,死去同袍身上捡来的长矛陌刀也好,只要能挥舞起来,那就能继续冲杀。

多年来兵营中的训导操练几乎已经融入血液,浸在心底:杀我同袍,侵我家园,辱我家国,来犯者,不死不休!

血腥已然开始蒙蔽理智,心底只剩血色与杀意,然而那冲在小队最前方的队正却一路跑偏,直到伍长断然一声高喝:“二牛!”

那跟随在队伍一侧仍要继续缠斗的男人猛然回头,却见伍长手里长刀划过,当啷一声硬生生截住朝他砍来的砍刀,眼底也崩着一片血色:“收兵——回撤,休整,听令!”

二牛心下尤有不甘,然而再回头看时,他们这一侧的草原游骑已然被前来接替的营队顶上,乾兵的兵服已然遮挡住了他的视线,只能一咬牙,跟在伍长身后,追随着最前方的队正偏离战场,而后向着后方撤去。

似他们这般脱离战场回撤的队伍有很多,而似替他们这般顶上草原人攻势继续拼杀的队伍亦有很多。战场之上,气力用尽,对上敌人便只有一条死路,此时让他们回撤,未尝不是减少战损伤亡,待休整过后用些干粮汤饭,养回了力气,才能接替这些同袍上阵,继续新一轮的拼杀。

随着战役时间的拉长,伤亡缺口便越来越大,被己方斩于马下的有草原部落首领,有游骑勇锐,亦有被胁迫上阵的奴隶。

然而己方损失的除去底层兵士之外,更兼之有军衔不等的将领,残兵无首之下,战场上临时被收并进入其他将领氅下以作补充,而待后方接应队伍不曾到来之际,他们唯一能做的,便是堵住战线,堵住缺口,撑到援军上前,接替他们。

五日的鏖战,对底层兵士来说,耗费的是体力,除了撤回后方休整的时间之外,仿佛一抬手、一转身之间,便是厮杀,哪怕夜里待阵之时,于梦中亦是一片血腥,最后的最后,他们已经无人去想什么休整,什么吃饭,什么拒马关后的妻儿老母……只要一睁眼,便只剩下近乎本能的拼杀。

这在战场上无疑是可怖的,一旦营地内出现什么异常,这些精神不甚稳定、日夜沉浸在杀戮之中的底层兵将便将于营地内掀起一场营啸,引发一场不辨敌我的厮杀。但放在战场上,这种时刻警惕着、准备着厮杀的状态又是极为妥且的,因为亢奋,因为警惕,更因为他们不曾出现怯懦畏战的情绪。

诚然,战场是台绞肉机,血腥至极,入目所见,肢体破碎,残尸横陈,骨突破腹者不知几许。

而与这些直面生死的底层兵将不同,中层各级将领不仅要率兵迎战,更要算计着彼此之间接应的时机与配合,以及听从来自中帐指挥的战术命令,他们才是战术实施的执行者。

而再往上,便是以顾振安为首的中帐大营,负责整个战场的观测、调配,运筹帷幄之中,决胜于战场之上,而这些人,也是心力消耗最快、最多的人。

然而时至如今,能站在顾振安身侧同他一道同观战局的将领已然不多——大多数都已经下了城墙,率军上阵。

十数万步卒,对阵近十万游骑,数量上的差距与兵种上的压制,使得这场战役打得极为艰难,然而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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