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回 酒后仗义
每次墨竹醉酒,忆及往昔,就嚷着要西瓜。
晨欢沉默,眼眶红红的。
韩旻道:“你送少主入屋,我去找孟小姐。”
酒入愁肠,愁更愁。清寒离开修竹居,茫不知身何往,兜兜转转走回了舜华斋。
庭院门虚掩,清寒也不唤人,推门而入。
忽听见春柔低声啜泣,秋容高声谩骂。
“秋容姐,我没偷……这些点、点心是给小姐拿的,怕她晚上饿……”
“撒谎!什么时辰了,小姐回来会用这么多糕点?”
“说,是不是你要偷了吃的?”
“不是我!我不会偷吃小姐的糕点!”
“你个小贱婢还嘴硬!你拿这么多,不是要偷吃,难不成是我吗?”
清寒惊怒,抬起一脚踢开屋门,一个踉跄晃了进去。
她进来的动静太大,吓得一屋子婢女赶忙行礼。
春柔跪在地上,见了清寒忙擦去眼泪。
清寒冷然指着秋容,问春柔:“她又欺负你了?”
春柔低头,细声答道:“没有,秋容姐没欺负奴婢。”
秋容紧张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全被清寒纳入眼底。
清寒一把将春柔从地上拖起来,将她推到秋容面前:“她打你哪边脸?打回去!”
春柔悚惧,看了清寒一眼,根本不敢动手。
秋容不敢注视清寒的双眼,慌得低下头去。
“你!”清寒猛一转身,一巴掌反抽在春柔的脸上。
春柔挨了重重一掌,跌倒地上,浑身发颤。
在场婢女惊地跪了一地。
清寒对春柔道:“站起来!你在得意楼护我的架势哪去了?阿古桑你都不怕,秋容还能吃了你?告诉你,我最瞧不起你这种人!知不知道为什么你总被她欺负?就是因为你在她面前畏畏缩缩!”清寒冷笑,“你赖在地上干什么?起来!”
春柔捂着脸,坐在地上,默然抽泣。
“哭什么?眼泪有用吗?”清寒摇晃着身子,上前将春柔从地上一把拽起来,将她推回秋容面前,“她打你哪边脸?双倍奉还!”
春柔站起来,来到清寒面前,跪下道:“小姐,奴婢懦弱。”
清寒的心刺痛不已:“春柔,你——?!”
秋容见形势不妙,忙道:“小姐醉了,春柔,你好好伺候。”
秋容不等清寒相拦,带着一众婢女退走。
清寒忿恨道:“我给你撑腰,为什么不打回去?”
春柔肩膀耸动,泪夺眶而出:“是,奴婢也想打回去,入府以来,奴婢常遭人排挤,不是不想还手,而是不能还手,小姐,您是王府的客人,迟早会离开这,可奴婢要留在王府,日子总得过,我今日动了手,他日还能有活路吗?”
清寒沉默许久,春柔离不开齐王府,就像她摆脱不了地狱谷。
她缓缓道:“是我考虑不周,你起来……”
春柔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清寒头晕脑胀地犯困:“你别哭了。”
清寒想上前宽慰,脚下不稳,滑了一下,忽被人扶住。她回头一看,绽放笑容:“哎,这不是韩阎王吗?春柔,韩阎王来了!他不是一直在齐王府里横行吗?有他给你撑腰,日后,你便谁也不用怕了!”
韩旻不知道她在胡说些什么,竟称他在王府里横行?阴沉了脸,将她扶住。
清寒冲着韩旻烂漫地笑:“你说,我的主意,好不好?春柔老被人欺负,找你这棵大树一靠,我看日后还有谁敢动她!春柔,就交给你啦!”
春柔一怔,惊惶失措地想去阻止清寒,却已是来不及,只见她踮起脚尖,胆大妄为地轻拍了一下韩旻的脸,一边道:“你看你,一脸穷凶极恶,怪不得人人都怕你!”清寒醉意迷离,摆摆手道,“我的武功不如你,我也怕你,不过,不管是谁,不管他有多强,欺到我的头上,迟早都要他双倍奉还!”
春柔抚额,不忍直视:“小姐——”
清寒的手指轻划过韩旻脸颊的长疤,迷糊道:“什么人下手这么狠?将你伤成这样了?要记得双倍奉还……”她的眼皮慢慢合上,倒入韩旻的胸怀,昏睡过去。
韩旻一愣,不由地挺直身子,他微低下头见她睡得酣甜,呼吸匀长,便一手托着她的背,一手穿过她膝盖下方将她横抱而起走到床边,小心地将她放在床上,拉过被褥给盖上。
韩旻直视着清寒的容颜,竟失了神,站着许久。
春柔小心靠近:“韩大人?”
韩旻收摄心身,转过头来:“何事?”
春柔替清寒道:“韩大人勿怪,孟小姐醉了。”
清寒翻了个身,反复呢喃:“水……”
韩旻对春柔道:“照顾好孟小姐。”
春柔点头:“是,奴婢知道。”
韩旻看了清寒一眼,快步走向房门。
跨过门槛前,他高大的身影停了一停,也不回头,低沉的嗓音,平静道:“在这王府里,有人欺你,就来找我。”
春柔始料未及,望着韩旻几个纵跃,不见身影。
她来到床边,注视着酣睡的清寒,心生感动,喜悦地泪流满面。
第二天清早。一只小雀扑棱翅膀停落枝头。
晨欢正跨坐在门槛上打瞌睡,他昨晚被发酒疯的小爷折腾到半死。
忽听见墨竹在里屋大喊:“晨欢——!!!”
晨欢打了个激灵,跳将起来,迷糊地连声应道:“来了!来了!”
晨欢急急忙忙赶入屋中。
墨竹坐在床上,怀揣着一团薄被,拿手指着床角大大圆圆青绿的东西。
晨欢疑惑道:“小爷,怎么了?”
墨竹横着眉:“怎么了?你问我怎么了?我问你,我的床上怎么有个大冬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