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未知前路

“我们到港城了！”一个看似年纪稍长的瘦女孩面无表情的宣告了这个信息，然后低头不语。

“港城？”紧接着搭话的是给我馍馍的小个子女孩，她此刻的面容较先前显得有精神了许多。

“别高兴，他们一样好不到哪里去。”小个子女孩旁边的女孩插了一句。

“至少会给我们吃的吧。”小个子女生的表情渐渐黯淡下去，声音也越来越小，我知道她一定还怀揣着某一个瑰丽的梦想，正做着一个并不平庸的美梦。

“为什么我们这么命苦，是死是活不得而知，早知道就不该被生下来，反正生下来也是像草一样的被糟蹋着的，活与不活，没谁在意的。”坐在最角落的女生说完眼圈里的泪珠在昏暗的微光下闪着光亮。

我望了望小个子女生，却用着跟大家说话的口气道：“我叫梁弯弯，弯月的弯，今年十八岁，不管发生什么，我希望你们记得我。”我的话带来一阵沉默和愕然。在我突兀且彷徨地目光中，她们似乎也嗅到了离别和死亡的气息，或许我们彼此是最后知道彼此的人，那么即便可能是最后一次，也请记住我们彼此。

“我叫唐勤勤，勤奋的勤，不管发生什么，我也希望你们记得俺。”名叫唐勤勤的小个子女生接了我的话去，然后望着我浅笑，我亦然。

“我叫李月梅，月亮的月，梅花的梅，希望你们记得我。”

“我叫李顺弟，顺利的顺，弟弟的弟，希望你们记得我。”

“我叫周丽红，美丽的丽，红日的红，我希望你们记得我。”

.........

稚嫩可亲的声音在这个狭小密封的车中格外令人记忆深刻，纵然后来时过境迁，当时的情景亦历历在目。

“我们不是谁都不记得的，你看，我记得你们，你们也记得我，所以我们都不孤独，我们一定要好好活着，活着才有吃的，才有太阳，才有希望。”

“不，活着有什么好的，还不是一样被万人践踏，尊严没了，灵肉没了，还活着干什么。”不知是谁将刚刚建起的一点希望瞬间打碎，只剩一具空壳随风荡漾。

“对，弯弯，侬不懂，俺们都是被他们贩卖了多次的人，受怕了担惊受怕，任人糟蹋的日子，想起来，连活下去的念头都是没有了的。”那个叫唐勤勤的小个子女生流露出哀伤的神情。一时，我无话可说，相较于她们，我尚存有活下去的念头，只因我还没有遭受过她们的痛苦，所以无法真真正正的去理解。

“是，我不懂，可是你们都懂的是我的未知的未来将和你们一样，只是你们早了一步，而我苦痛的晚一步，但是那又怎样，我也无法改变，可是我仍想活着，活着总比死了强，至少，我还能看着你们，你们还能记得我。不是吗？”她们无语，只是定定的看着我，我想大概对比我的人生，她们又找到了生存下去的理由。其实，在我们心中，我们都保留有一份活下去的念头，只是这个念头总是时不时隐隐的看不见，需要有一个人努力的去剖开障碍物，才得以看到。在此之后，我们陷入了长久的寂静，只听见车子飞驰的速度声和地面传来的摩擦声。港城，多么好听的名字，可是谁能知道自己的命运将会怎样天翻地覆。

“都给我下车了，速度点！你，听见没有，狗娘养的，他妈这么慢，老子踢死你！”在一阵闹哄哄和吵杂中，我们被戴上眼罩，连拖带拽的扔下了车，长时间的弯曲，腿脚麻木，被拖下来的时候已经像一坨烂泥，任其自然了。还没给自己准备站起来的时间，就被人拖着走了，我连喊叫的力气都没有，任人搓圆揉扁描述的就是此时我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