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的基业难道还要我一直守着吗?一个个还不如你这个女儿好。”
两个长辈你一言我一句,话题就扯到罗臻头上,她本就静静坐在那里想让大家把她当空气,这么一说,大家的目光便都望向了她。顾原森也朝她望了过来,这一望,她倒有些不自然挪开了眼。顾原森没什么介意,正好蒋经平将那一大锅汤端了过来。
谭丽虹就是这时候下楼的,她今晚的衣着打扮比她前几次出现要温柔的多。长发披散,墨黑的发质油亮柔顺,站在顾原森身边为他舀汤时,颇有点顾家女主人的风范。
“多喝点。我认真熬了很久。”
“谢谢虹姨。”
他微笑接过,静静喝了起来。
他用餐一直都很斯文,又是儿时最爱喝的汤。这一喝,或多或少记起些以前的旧事——以前谭霖孜还在的时候,她就经常会给他煲这个汤,她有很多大小不同,用途不同的砂锅。她会煲很多不一样的汤,即便后来谭丽虹也学了,但是煲出来的味道就是差种感觉。他自己也凭着记忆去试,但不可否认自谭霖孜走后,那感觉就是一去不复返。
饭桌上很安静,顾家的人用餐时一向如此。顾家老宅整体的装修也是偏暗,多是木质的纹理。顾原森自小有些木讷寡言的性格跟这些木头有摆脱不了的关系。也是这些年,跟俞骄阳结婚后,他的着装才有所变化。如今永森越做越大,偶尔电视杂志、财经体育类的采访,他身边自是少不了时尚顾问。见得多了自然也就耳濡目染。那件云雾纱裙便是他的第一件成品。
今晚他这一件克莱因蓝的毛衣就极其抓眼。
这些年商场上摸爬滚打,性子愈发稳重内敛,这样冷调的穿着在他身上好似也会让人觉得一时静谧温暖,或许是他脸上和煦如风的神态给人的感觉吧。就连顾潮鸣看着,不免也在心中感叹他这个儿子变化太多。
对面罗臻也在静静望着他,她深觉或许二十岁的顾原森她不会喜欢,三十岁的顾原森勉勉强强,但是临近四十岁却看着根本没有四十岁的顾原森,她无法抵抗。那种渗透进骨髓里的成熟与温柔,具有强大的杀伤力,她每每想起便是心头惋惜。更加惋惜她今天的裙子恰好也是淡蓝色,而她与他之间却不能继续延续到这个冬天。
“臻儿。臻儿?”
猛然清醒罗闻正在喊她,她看过去,有些恍惚的神情。
“丫头,你发什么呆呢,你顾伯伯正问你话。”
“啊?哦。”
她又看向顾潮鸣。顾潮鸣倒是笑得慈眉善目,他说:
“Wilson好不容易回来,你们年轻人应该有很多话说。我听说你们之前就认识,这次倒省的我来介绍。我跟丽虹也才刚回来不久,你要不嫌我们顾家沉闷,就多过来走动走动,没事带你虹姨出去逛逛。听你爸爸说,你马上要芭蕾舞考试了,正好丽虹之前也学过芭蕾,你们之间可以探讨一下,说不定对你比赛有所帮助。”
闻言,罗臻惊喜地朝谭丽虹看过去:
“真的么?谢谢顾伯伯,谢谢虹姨。”
她无疑十分开心。一是顾潮鸣的话,她有了正大光明来顾家的理由,二是连谭丽虹她都可以亲近,不管如何,对她罗氏而言都没有什么坏处。况且这样的结果,比之前想着顾原森何时会再来约自己来得更加踏实。或许他们做不成恋人,会做朋友。总之不管结果如何,一旦有机会,她都会试一把。
可似乎谭丽虹没有过多开心的表情,她似乎只对顾原森才会产生一些不一样的情绪。为此,罗臻有些心怀惴惴,无端有些怕她。
饭局结束后,见顾原森一人站在窗前抽烟,其余人在远处用茶时,罗臻便也走了过来。
待走近他身边,她才闻到他身上的烟味并不是那么刺鼻,竟还有一些冷冷的青薄荷味道。顾家的室内很暖和,他身边却同那冷薄荷一样,不合时宜的让她心头打颤。
她知道,他并不开心她与自己父亲的到来。
他这个人,一向不喜欢他人的突然造访。
她缓和着心中的情绪,扯出笑容:
“最近还好吗?”
顾原森吐出一口烟圈,不说话,淡淡嗯了一声。
罗臻表情有些窘迫,沉默片刻,又问:
“听说你刚从东京回来?”
这次他点了头,又嗯了一声。
罗臻见了,面色有些缓解,她期待着:
“那我的芭蕾舞比赛你会来看吗?”
顾原森摇头,淡淡道:“应该来不及了。”
她失望:“为什么?”
他回:“要去日本。”
她惊讶:“你不是刚回来吗?”
他低头将烟头丢进一边的垃圾桶,说:“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我得再去一趟。”
她问:“这次要多久?”
他答:“也许一个月,也许更久。”
她眼神落寞起来:“为什么这么久?”
“因为答应过她。”
他忽然插兜拿出手机,原来他手机响了。想是开了静音,难怪她没听见。
“谁?”她几乎脱口而出。
是问答应的谁,还是谁来的电话都已经不重要。
因为他的大方接听,电话那边的女声她听得一清二楚——
“下雪了!Wilson。”
“你那里吗?”
“对。你那边下了吗?”
“等等,我出去看看。”
他抬脚便走,自接起电话面容突生的喜悦,那样发自内心的喜悦,叫罗臻是第一次见到。即便与他有些她认为的过去,她都没见过一次。
等走至庭院里,瞧见鹅毛般的飞雪自夜空飘落,他今晚才是彻底展颜。
他将手机紧紧贴近耳边,仿佛她的脸也贴在耳边,他回:“下了,森森。”
“雪很大吗?”
电话那头顾森一直很喜悦的语调,他听着开心,朝着远处夜空就点了头。
“嗯,很大。”
“还有三天。”
“我知道。”
“你要是骗我,我一辈子都不理你了。”
似乎看见她埋怨起来的眼神,他笑得温和:
“我怕。”
“什么?”
“怕你一辈子不理我。”